第74章 循环边界
不得不说，薛明行为虽极端，但思想却误打误撞地走到了“正确”的道路。
只是，薛明始终无法侦破这个循环空间的本质。
他只是站在了表面，在“空间循环”这个基础上得到的解法。这样，即便真的能打破循环，也仅仅只能打破这个空间的循环。
浮于表面, 终究不是真正的解法。
所以即便江羽霖最终得以逃脱循环空间，却仍然无法逃离时间的循环，并再次参与了进去。
想到这里，陶谨猛然发现，所有的事件，都是由三个循环构成的。
最简单的便是近月山的空间循环。这整个空间被独立出来, 无论从何处出发，都会回到原点, 像极了在莫比乌斯环上攀爬的蚂蚁, 无穷无尽，无限重复，永远也没有尽头。
其次便是江羽霖、或者说他们所有人在这个空间里的时间循环。事件不断重演，而只有拥有记忆的江羽霖和拥有部分既视感的陶谨会做出与往常不一样的举动，从而影响轮回中的事件，使得“重复”少了许多。
最后……就是江羽霖自身的时间循环。若是没有“黑衣人”，他们在这个空间里的杀戮就不会进行下去，江羽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着拯救所有人的道路。可问题是，若是江羽霖最后真正成功解救众人，那么“黑衣人”也不会诞生，并且穿越回到过去。这个最无解的圆环，将过去与未来串联，形成了所有循环的根本。
而且，最重要的是，身为“黑衣人”的江羽霖因为经历得更多，知道所有轮回的发展，行动也会更加不确定, 从而影响整个轮回。这种不确定性，不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吗？
话说回来，“最后一个轮回”，陶谨下意识地用了这样的词语。
谁说所有的时间都是循环的、无限的？既然有“最后”，那么也就有“第一”，并非无穷无尽！
时间总是无处不在，即便在循环的时间里，也有顺序性！
陶谨不知怎么的，想到了C语言中的“嵌套循环”。
这大大小小的三个循环，相辅相成，但只要破坏最外层的循环，也就是江羽霖自身的时间循环，就可以破除所有循环了！
但是……人想要对抗时间，谈何容易？
陶谨曾经思考过，他要面对的敌人会是谁，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敌人竟然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甚至存在都是被人类所定义下来的东西——时间。
似乎是看到了陶谨脸色阴晴不定, 卢渭阳呼唤了他一声，让他回过神来。
卢渭阳问道：“你看着薛明, 在想什么？”
“啊, 没什么。”陶谨笑了笑，尽量不让卢渭阳察觉他的异样，也为了不让卢渭阳担忧。
陶谨感叹道：“只是觉得，像薛明这样的人，一定想不到他会栽在洛晓希手里吧。他似乎一直认为自己很强。不止是洛晓希，他甚至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认为我们全都是他的棋子、是他能轻易杀死的人、是帮助他走出这座山的‘工具’。”
卢渭阳道：“不错，可就算薛明再强又能如何呢？没有百分之百占优势的人、也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换个角度想，陶谨，你觉得刘升平有想过他会被你杀死吗？那些所谓的‘强者’，认为我们的反抗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可他们从未想过，我们这样的‘弱者’，无论如何也要争一线生机，甚至战胜他们。”
“你是说以弱胜强吗？”陶谨问。
卢渭阳笑道：“那可不一定。谁说薛明和刘升平就一定是强者？他们自己所标榜的吗？还是你自己真的这么认为？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他们就是很强？信强则强，信弱则弱。”
陶谨顿悟。
为什么他一定认为，人是无法对抗时间的？
时间本就是人类的定义，是物质运动与变化的持续性、顺序性的表现。
按常理来说，时间永远顺流而下，永远无法逆转、重来。那么江羽霖自身时间的循环，是不是打破了这个常理，也就是说——对抗了时间？
陶谨想到了江羽霖曾经对他说过：“所谓的执念，真的能超脱时间的限制。”
既然江羽霖能做到，他为什么不能？
“我明白了。”陶谨郑重地拍了一下卢渭阳的肩膀，坚定道，“那么，我就去了。”
洛晓希点了点头，道：“陶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和班长回旅馆，等你们回来。”
“好，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就一定能再见面。”陶谨说。
洛晓希怔了一下，似乎困惑和惊诧于陶谨的用词，但卢渭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追问。
陶谨看着卢渭阳的动作，或许卢渭阳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但他现在也没空去深究。
“走吧，纪元浩，我们去找她。”陶谨转过身，对纪元浩道。
“谁？”纪元浩下意识地反问了一下。
“江羽霖。”陶谨说，“黑衣人的目标也是江羽霖，我们一定要比黑衣人先找到她。”
“好，走！”纪元浩说。
陶谨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间。
他握着腰间的那一把小刀，一刻不停地思考着策略。
三个循环，三个观测者。
薛明说得不错，物体因为观测才具有意义，若是没有观测者存在，那么这个物体就处于“薛定谔的猫”的状态。
处于这循环空间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算是空间循环的观测者，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就是一个空间内，时间循环的观测者，只有江羽霖一人，就暂且称之为“轮回观测者”。
现在的江羽霖把轮回这件事告诉了陶谨，陶谨知晓了这个轮回，那么他也可以成为半个“轮回观测者”。
而时间循环的观测者，知晓所有真相的未来江羽霖，则是“时间观测者”。
未来的江羽霖将自身时间循环这件事告诉了陶谨，陶谨也知晓了江羽霖自身的时间循环，那么他也可以成为半个“时间观测者”。
这么说来，陶谨介于了两个循环之间。
他不是当事人，但他知晓了所有真相，他观测了江羽霖！
在那一条莫比乌斯环上，蚂蚁其实有办法打破这个无尽的循环的，那就是从纸带侧边爬过去，也就是越过边界。
陶谨位于循环之间，那么他……就是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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