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知道了，你抓住了她的心理，财富和地位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云家紧紧地被你抓在手里，她就会妥协，香儿，你就这样确信这点？”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她总有一种谜一般的自信，就算没有暗精灵王室，她也能守住云家，你不要怀疑这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她的主意。”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她的主意，暗香从未听过父皇如此评价过任何一个人。
她相信父皇的智慧，相信他可以看穿一切，他曾经也做过错事，因此，他应该比她更明白怎样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完美。
“父皇，我该怎样做，才能不让自己后悔？”
三长老不禁笑了：“香儿，你说，那些绝不后悔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暗香没有答话，她知道，父亲会给她答案，就像很小的时候，她问父亲，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七岁的她。
父亲说，因为她的出生就算为了延续暗精灵王室，她是注定了的女皇。
可能因为这句话，也可能因为对凯月帝国的恨，让她立下重誓，这个国家不称帝国，直到凯月帝国覆灭，她也不称女皇，而是女王。
她不相信注定，也不信命运。
“其实啊，人做事总会后悔的，人生在世，不如意的十之八九，让人满意的也只有一二而已，很多时候，人总是会把自己的遭遇归咎为当初的选择，总认为，当时的自己选择另外一条路，就会得到一个好结果。”
三长老顿了顿，又继续说：“他们并不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怎么样的，才能给自己安慰。要不后悔很简单，就是不看过去，活在当下，展望未来。那个选择的转折点依然已经回不去，何不做好下一个选择？后不后悔不重要，至少，要尽量得到一个好结果。”
“父皇，你还是这样，说了这么多话跟没说一样。”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铭儿到底是谁的孩子？”三长老原本和善的脸也在这一刻变得十分严肃。
十几年了，他和暗香之间始终有个隔阂，便是暗夜铭。
或许是他老了，力量不如从前了，暗香不知用什么方法避开了他的精神探查，就算他用搜魂术，都没能从暗香这里问出答案。
就算他已经老了，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让凯月帝国都感到不安的皇帝，但经过岁月的沉淀，他比暗香更明白怎样做出选择最有好。
暗香未婚生子，虽然对于女皇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他更在意的是暗夜铭的血脉，血统明显不纯。
要是放在从前，暗香的两个打算他都会坚决反对，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固执了，因为这一点点固执，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父皇，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事，愿意为暗閔国作出任何牺牲，就这不行，我求你，不要逼我。”
“就算是撒谎，你也不愿意？”
“我宁愿不语，也不愿骗您。”
“好，那我问你，铭儿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三长老从前就在怀疑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相信，她会这么快就产下一个孩子。可惜他不能对暗香做搜魂，至于调查，暗閔国最强大的间谍都在陈家，他没有调查出什么，或许也跟暗香有关。
他应该高兴的，至少，这个女儿没有让她失望。
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暗香只是为了延续暗閔国，从暗精灵族选出了一个血统优良的孩子，他同样是王室血脉，只是不纯。
“是的，他是我的孩子。”暗香并没有否认这点。
“所以，你在他身上施展了类似幻术魔法？甚至连我都看不清，他本来的样子应该是怎样的？甚至都看不出你做了什么手脚。但你忘了，作为暗精灵族，血统注定了他的面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凡！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父皇，我该走了。”暗香脸上的表情全部收敛，出了这座塔，她就不会再无助得像个小孩，她是这个国家责任最重的女王。
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多多少少对这个国家产生影响，甚至会影响东大陆的格局。
她无数次想过要逃，可总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走下去。
望着暗香渐渐远去的背影，三长老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你的每一个毛孔都会出卖你，不用你说，我也不用读取你的记忆，我已经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了！”
“是夜宇！”三长老联想到从前的细节之后，更是确定了这点，他甚至没有忍住，直接喊了出来。
“父皇，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暗香的眉毛挑了挑，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向着塔外走去。
三长老并没有急于反驳，反而十分平静地说：“你别忘了，我是一名强大的精神系法师，夜宇的记忆有空缺，你手下也有一名强大的精神系法师，好像是叫乔尼吧？别惊讶，那个乔尼是我的徒弟，至于你为什么没有调查到，是我消除了他所有的记忆。”
暗香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暗精灵的天性让她很难愤怒，也很难为什么事真正的着急，就算有，大部分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
但此刻，她竟然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他。
她从前以为，父皇之所以这么有智慧，就是因为他能看透人类的灵魂，可以读取别人的心。
但此刻，她突然发现，她的父皇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如果你再不坦白，我就去找夜宇，帮他修补记忆，别怀疑我的能力。只要你踏出这座塔，就代表你做出了选择，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三长老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到了暗香这里，就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父皇！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暗香仍然背对着三长老，但她身上的暗元素气息快要喷出来一般。
“我不需要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坦白什么！父皇，如果你真要逼我，我宁愿永远消失！别怀疑我的话！”
三长老很擅长控制情绪，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这样生气，这样痛心。
“香儿，我不逼你，尊重你的选择。”
“父皇，请你相信我，这不是什么阴谋，我也从没想过抢姐姐什么东西，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的尊严不允许我这么做，只是无数个巧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没错，我愿意用九十九分去爱他，但最后那一分，是我的尊严。”
“这不是他的错，父亲，你知道该怎么做。”
暗香如释重负，一步一步朝着塔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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