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闻讯赶来，见云翎披头散发鬓角处明显少了一大缕头发，急得当场就要杀了雁无书。
“父亲！”
云翎叫住直奔雁无书而去的云峥，云峥止步怒瞪雁无书。
雁无书虽身为一锭金盟主早见惯了厮杀，但被战场上万夫难挡的杀神盯住只觉头皮发麻。
云翎快步走到云峥身边，拉住父亲气到发抖的手两手握着不住揉搓，好不容易才将手暖得有了些温度。
云峥垂眸看着云翎鬓角处的断发，心疼得眸中怒火升腾。
“皇后莫要拦本将军，一个胆敢弑君的谋逆之贼杀了便杀了，管她是谁的娘哪里用得着皇后削发为尼诵经超度，她也配。”
听到云峥辱骂自己的母亲，雁无书骤然抬头。
“云老将军，雁某敬佩您但不代表您可以随意辱骂雁某的母亲，皇上的命是母亲给的，便是想要取回来也无可厚非。”
“好一个无可厚非！”云峥一声低吼震得周围不会武功的太监宫女各个两腿发软，“李如星当初嫌贫爱富嫁给了谭家，后又因惦念先皇而杀死谭郎，害得谭郎家破人亡，如今皇后不过是替谭家昭雪，你又有何不平？”
雁无书从未调查过李如星过往，何况李如星贵为先皇贵妃，身份高贵，谁又会想到曾有如此不堪过往。
“云将军，你岂可为了为皇后开脱而污蔑母亲。”
云峥扬声吩咐，“带上来。”
随即有人押上来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雁无书不认识但云翎却认识。
“费玉芷？”
云峥拔刀走到费玉芷面前，将刀放到费玉芷手里，抬手指着雁无书道。
“此人便是李如星的儿子……”
费玉芷目光看向雁无书，眉头微微蹙起，表情从诧异到了然再到恨意汹涌不过须臾之间。
“老爷夫人是费玉芷的再生父母，因谭郎被李如星所杀老爷夫人双双含恨而终，今日既然仇人已死便杀了她的儿子告慰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也算是报仇了！”
说着，费玉芷持刀飞扑向雁无书，雁无书面对口口声声誓要杀他报仇的费玉芷纹丝未动……
雁无书有武功傍身，所以并无人上前阻拦，直到费玉芷手中的刀刺入雁无书腹部才惊觉雁无书的毫不抵抗。
当！柳若卿随手一枚回旋镖打过去将费玉芷手里的刀弹飞。
云翎视线转向柳若卿，眼见柳若卿伸手接住回旋镖放入囊中。
“问月疏桐？！”
听云翎叫出她的绰号，柳若卿微微一笑并未否认。
刀不过刺入皮肤寸许，雁无书伤势不重人却痴痴呆呆，听到云翎叫出‘问月疏桐’四个字，茫然地看向柳若卿。
却在这时没了利刃可以寻仇的费玉芷疯了般扑上来抱住雁无书狠狠咬在胸口上，哪怕云翎及时上前将人拉开，雁无书还是被费玉芷一口咬掉了胸口的一块肉。
“带下去！”云翎丢费玉芷给两名侍卫，强行拖了下去。
“雁公子，李如星无论是对大彻还是对皇上都是罪无可恕之徒，但对于雁公子来说，她永远都是雁公子最慈祥最可亲的母亲，本宫理解雁公子身为人子之心，所以才甘愿剃度赎罪……”
说到这里，云翎顿住抬头看向云峥道，“父亲事事都以国事为先，女儿削发为尼也是国事，请父亲不要阻拦。”
云峥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云翎这才又向雁无书道。
“希望雁公子不要辜负本宫的一片苦心，继续兄弟齐心，家和国兴。”
雁无书闻言冷笑，“天下是他程厉之的天下不是雁某的，母亲是雁某的母亲却并非是皇上的，所以，雁某可以放你这个凶手剃度忏悔，可雁某却绝不会再辅佐帮凶。”
“没想到雁公子如此执迷不悟，不如雁公子说说看，要本宫怎样做才能平复雁公子的恨意……如今皇上与雁公子只剩下彼此这一个亲人，本宫实在不想你们兄弟二人因本宫而反目成仇，雁公子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雁无书胸口郁气无从排遣，听了云翎的话骤然阴冷一笑道。
“此话当真？”
云翎颔首，“当然。”
雁无书道，“好，雁某请皇后亲手杀了雁某。”
刚刚还声称要为母报仇，如今却要云翎杀了他，这人莫不是急火攻心得了失心疯？周围人看雁无书的眼神都变了。
“雁公子何苦来哉？”云翎喟叹，回头看向推椅里神色莫辨的程厉之。
程厉之望着云翎，云翎不顾一国之母的身份苦苦相求雁无书放下心中仇恨为的是谁？当然是他；云翎执念雁无书依旧兄弟齐心为的是谁？当然是他；云翎忍辱负重甚至甘愿削发为尼口口声声是为赎罪归根结底为了谁？当然也是为他……
可明知云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彻，这些也正是当初自己梦寐以求的，可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的疼，疼得让人无法忍受，只想把云翎抱进怀里，再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翎儿……”程厉之伸手向云翎，“朕不需要翎儿如此，翎儿，回来。”
云翎摇头，程厉之垂下眼皮稍作犹豫，随即抬眼看向雁无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既然雁公子求死成全他便是，朕准了。”
雁无书黑黢黢地眸子凝视着程厉之，却无人看到他眸底的波涛汹涌，他恨刚刚寻回的母亲死在云翎手里却又无法眼睁睁看着云翎死在自己面前，便想了这个毒辣的法子，超脱了自己，让云翎终生活在悔恨之中，可程厉之居然当众说出这种话？
“皇上果然是一国之君，当得起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好，雁某成全皇上。”
说罢，雁无书缓缓闭上了双眼。
云翎左看看程厉之右瞧瞧雁无书，突然将手里的刀一扔骂道。
“你们男人真难哄……”说着，云翎一脚踹在雁无书腿上，踹得雁无书睁开了眼，“让你杀本宫你不杀，还想让本宫顶着弑母杀兄的罪名害皇上与本宫只能相忘于江湖，你怎么就这么歹毒，真不愧是李如星的儿子。”
骂完雁无书，云翎转头又骂程厉之。
“你说杀便杀，现在你是真心舍不得本宫，待事后记起李如星是自己的娘，雁无书是自己的兄弟，岂会不秋后算账，到时又将置本宫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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