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是给死人穿的。
他忽然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再看那老妇，连她久不见光的苍白肤色都成了证据。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
王孟从死死盯着老妇，越看越觉不对劲。
“你是……”
眼见王孟从就要脱口而出，俞宸在老妇后方对他摇头。
他也发现了。
明明只有三层楼，电梯却上升得异常缓慢，每一层楼都要花上十几秒的时间。
“咿咿呀呀……”
一阵细碎旋律混合着走音的小调在电梯中响起，起初俞宸以为是石文依在哼歌，侧过头却见她也正狐疑地看着其他人。
声音的频率偏高，明显不是男性的。
听到声音的宋军与王孟从回头看着老妇。
正常人唱歌会张开口，她却像嘴唇被什么黏住似的，只见那张带笑的脸上，两片发白干裂的唇仍紧紧抿着，只从缝隙中漏出些许声音。
声音越来越清晰，俞宸听见老妇这样哼着：“老板娘最爱做麻辣烫呀，若吃剩要受罚的呀……”
粗哑的嗓音搭配五音不全的旋律，在电梯中显得尤其诡异。
宋军没发现老妇的异常之处，只撇过头，啧了声。
“吵死了。”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够让老妇听见。
歌声戛然而止。
王孟从惊悚地瞅着宋军，后者浑不在意地用小指挖了挖耳屎，接着弹到一旁。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石文依瞧不下去，正要向老妇说几句时，却见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从角落的广角镜，俞宸看见老妇慢慢张开了嘴。
她的嘴唇确实黏住了。
上唇与下唇相互拉扯，尚有些微弹性的肉被拉成细丝状，如同踩到地上的口香糖再抬起脚时的模样。
唇肉被撕扯开来时，只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声，没有冒血，连一点血珠都没有。
众人惊骇到说不出话，而石文依已经酝酿了一声很长的尖叫，只是堵在嗓子眼出不来。
她搭在数字键上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老妇身后，站在角落的俞宸只是不带情绪地看着广角镜，依照他的感觉，这老妇是没有危险性的，顶多吓人。
她不在规则里，没必要害怕。
宋军已经吓得无法言语，他紧缩的瞳孔倒映着老妇被强行扯开的嘴唇，以及唇间若隐若现的黑色舌头。
老妇的目光慢慢移到宋军的脸上，依然没有对焦。
“老板娘……最爱做……麻辣烫……若吃剩……要受罚……老板娘……最爱做……麻辣烫……”
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音量却很大，几乎是吼叫着重复那几句话。
电梯终于到了七楼。
石文依拚命按着开门键，门打开的一剎那，三人逃也似地冲出电梯。
俞宸在老妇身后，经过她身旁时，对方猛地停下声音，侧头看向他，眼中的恶意毫无遮掩。
诡异正看着他，而它想要他。
想要他的性命。
俞宸没有回应，他只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所以，它休想。
电梯在他眼前阖上门，老妇那张狰狞的面孔亦随之消失。
石文依等人早就躲到远远的一边，王孟从正在大骂宋军：“你说你，没事说那句做啥？”
“她……她是怪物……”宋军仍处于惊恐中，话都说不利索，“那嘴唇……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扯开……”他摸了摸自己的两片唇瓣，彷佛感受到切实的痛楚。
王孟从怒不可遏，恐惧和茫然在此时转化为愤怒。
“她身上那件是寿衣，你眼瞎了吗？”他吼道：“是死人穿的！”
石文依无力地跌坐在墙角，心中对于俞宸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已经荡然无存，仅剩恐慌。
“这里到底是哪里？既出不去，还有奇怪的……”说着，她打了个寒颤。
“俞宸！”王孟从放开仍在喃喃自语的宋军，将矛头转向俞宸，“你不是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那你给老子说说，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俞宸被猝不及防地再次揪住衣领。
方才的老妇虽然不危险，却彻底引爆了三人对于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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