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嘴里慌忙说道：“对不起，你来得不是时候，我真的不能生下你。”
小鬼似乎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它哭得越发伤心，鲜红的血流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妈妈！我要妈妈！”
尚薇被他哭得心乱如麻，她没做过母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只能干巴巴地劝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会给你立牌位，给你上供奉，你快投胎去吧。”
小鬼朝她走过来，血泪不短地往下流淌：“妈妈，妈妈！”
尚薇连忙往后退，面露惧意：“你、你别过来！”
她扭头看向裴暮白：“老师，求求你快帮我把它送走！”
裴暮白：“我出手的话会比较粗暴，这个孩子很可能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尚薇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怎么样都行，只要能把它弄走就可以了。”
宁乐皱眉：“可它保护了你，你难道连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吗？”
尚薇大声地反驳：“什么保护？它明明就是想害我！”
“想害你的是另外一个厉鬼，这个孩子跟在你身边，只是为了保护你，但它太弱了，根本就不是那个厉鬼的对手，只能用哭声来提醒你。”
尚薇愣在原地，不敢置信：“不可能吧？是我杀了他，他应该很恨我才对，怎么会愿意保护我？”
宁乐：“我原本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刚才裴先生说了，它跟你前世有缘，也许正是因为这份缘，它才会想要竭尽全力地守护你吧。哪怕，你连一个让它出生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它，它还是想要保护你……”
小鬼停在她面前，伸出纤细苍白的双臂，哭着唤道：“妈妈！”
尚薇心中万分震动。
她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一时之间，愧疚与自责全部涌上心头，令她无地自容。
“对不起，我……”
小鬼踮起脚尖，努力地想要去触碰她的手指：“妈妈。”
尚薇压下心里的惧意，试着伸手去碰了下小鬼的手指。
小鬼立刻就不哭了，脸上甚至还为此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妈妈，我喜欢，妈妈……”
尚薇一下子没能忍住心里的情绪，痛哭出声。
“对不起，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小鬼：“妈妈，不哭。”
尚薇弯下腰，想要将它抱入怀中。
结果却从它的身体里穿过去，她整个扑倒在地上，摔得很狼狈。
路过的护士见状，连忙伸手扶尚薇站起来，她看向站在旁边纹丝不动的裴暮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到女孩子摔倒，居然都不愿伸手扶一把，你也太没品了吧？！”
裴暮白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解释的意思。
等护士走后，尚薇擦干净眼泪：“老师，我想让我的孩子重新去投胎，您有什么办法吗？”
裴暮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能满足它的执念，它自然就会放手离开。”
“他的执念是？”
“成为你的孩子。“
“可我都已经堕胎了。”
“你还年轻，将来还会有怀孕的机会。”
“好吧，我懂了，”尚薇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小鬼，一字一句地承诺道，“这次是妈妈不对，妈妈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再等一等，等妈妈以后再怀孕了，你再来找我？”
小鬼想也不想就使劲地点头：“好！”
声音刚落地，它的身体便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尚薇却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十几分钟转眼即过，鬼眼符的效果已经消失。
尚薇视线中的鬼魂们随之没了踪影，周围的一切又都恢复正常。
急救室被推开，医生和护士们推着病床走出来，医生摘下口罩，沉声问道：“你们谁是病患的家属？”
尚薇立刻上前一步：“我是她的同学！”
医生：“很抱歉，我们用尽全力，还是没能让病患苏醒，她已经死亡，请你尽快联系她的家属前来认领遗体。”
尚薇如遭重击，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差点当场昏过去：“怎么会这样？她还那么年轻，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就死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医生：“经过我们的多方检查和确认，病人应该是死于心脏忽然骤停。”
“不可能！宁乐根本就没有心脏病，她是咱们寝室里身体素质最好的那一个，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心脏骤停？！”
在尚薇跟医生纠缠的时候，裴暮白已经走到病床旁边。
他伸手掀开盖在遗体脸上的白色床单，露出宁乐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旁边的护士立即出手阻拦：“你是什么人？请不要随便动病人的遗体。”
裴暮白：“我是她的男朋友。”
护士先是一愣，随即飞快地换上一副同情的神态：“抱歉，逝者已逝，请您节哀。”
“我想单独跟她道别，可以吗？”
“当然可以。”
护士们将遗体推到一间空荡荡的病房里，随后全部退出房间，房间里只剩下裴暮白和月半。
裴暮白摘下黑曜石手串，放在宁乐的额前，轻轻念了几句咒语。
原本笼罩在宁乐身上的淡淡黑雾立刻就离开了她。
黑雾在空中转了个圈儿，随即朝着裴暮白冲过来。
裴暮白抬手一扫，就将那团黑雾抓入手中。
黑雾拼命地挣扎反抗。
可无论它怎么反抗，都无法挣脱桎梏，它自知不是裴暮白的对手，只能放弃抵抗，当即变成个长发女子，她垂眸哭泣，声音哀戚婉转：“求您放了我吧，我愿意做您的鬼仆，听从您的差遣。”
有些天师会跟鬼魂签订契约，将鬼魂收为仆从任意差遣，越是强大的鬼魂越是难以收服，但如果能够收服一只，就能得到莫大的助力。
面前这个女鬼的实力不俗，若换作普通的天师，一定会很乐意跟她签订契约。
可惜她运气不好，碰到的是裴暮白。
裴暮白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捏。
“想做我的鬼仆，你还不够格。”
手中的女鬼就随之骤然溃散，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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