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踏踏」的脚步声传出…
昏黄摇曳的油灯照射处,一位年迈老人在一个年轻人的扶持下,迈进后院门槛。
那年轻人是曹操的弟弟曹德…
至于那看似年迈的老者,除了曹操的父亲曹嵩还能有谁?
此刻的曹嵩完全没有人们印象中的大司农那样气宇轩昂,衣着光鲜。面色憔悴,目光忧郁,像是一个病了太久的病人被扶出病房。
这还是…曹操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的虚弱,他印象中父亲很胖,像是一个不倒翁…可如今,瘦得如同被刀斧砍成一段朽木。
「父亲,您怎么来啦?怎么病成这样?」
曹操端着酒杯突然身体发直,赶紧放下杯子和蒲扇连滚带爬地从席子上爬过去一把抱住曹嵩。
陈宫等慌忙安顿曹嵩,拿来软垫子给曹嵩靠墙倚着,众人安排曹嵩和两位太监吃些晚饭。曹嵩只喝了点汤,摇头说吃不下。
众人识趣的退下…好让他们父子说私家话
曹操将曹嵩扶进内室,让曹嵩在席子上躺下,父子在春天末尾的夜晚…在油灯的闪烁下,进行第一次关于辞职问题的对话。
「父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跑到济南来?」
「我来,是要你辞职跟我回去。」
一问一答,两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曹操惊问道:「为何?父亲不是带着陛下的嘉奖来的么?陛下三封嘉奖,这说明儿子在济南干的不错…以往洛阳北部尉、顿
丘令,孩儿都半途而废,这一次…千万不能半途而废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说了很多,说父亲还未到,可圣旨的消息已经传遍济南…
济南清平盛况,老百姓欢欣鼓舞,敲锣打鼓庆祝皇帝给曹操的嘉奖令。
这话…
曹嵩听着,越发的觉得刺耳。「还是挂印辞职吧。」
曹操更加意外:「父亲?您这回别想劝我,连皇帝都觉得***得好,我凭什么要走?再说济南的事情刚有起色,怎么能走?济北赈灾、河道疏浚、加高黄河堤坝…」
曹嵩摇头打断曹操:阿瞒,你跟我回洛阳没错。要没有特别情况,我不会这么大老远赶来。
曹操拒绝:不行,我接印绶时,儿子对皇帝说的话,您也听到了。
曹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说出自己贪赃枉法被张让要挟的实情。
最后他显得不耐烦:「反正你跟我走就是,回京后再给你找个官做,这又乱又危险的济南国有什么好?」
曹操不明白曹嵩话里的意思:「危险?经过您儿子我的治理,若济南国还危险,那就白努力了!何况…孩儿这么做,是为了给陛下打个样,从今往后,凡是乱国都能这么治理!只需要一些酷吏,整个大汉…必定会清平起来!」
曹嵩越听越是心有余悸,他还想劝,被曹操打断:「父亲远途而来太累了,还是先休息,明天再说。」
「不…」曹嵩想喊住曹操,可这个「不」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他应该劝儿子么?
他…他能将家门的荣辱兴衰…赌这一次么?
「唉…」
月色透过窗子,洒下一地的芳华…
曹嵩却低着头,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他…他没脸去向儿子解释。
…
…
辽西,白狼山。
日落之时,最后一片残红从天际消失,大地上一片昏暗。
乌桓王庭「柳城」内的族人对牲畜最后一次投喂过后,他们也开始了用膳。
「杀…」
夜里,白狼山骤起惊雷。
乌桓王庭的东南北三面各杀出数以千计的轻骑,轻骑一个个骑乘白马,左右开弓…手中的弓箭已经蓄势待发,而轻骑之后的步兵…在大地上掀起黑压压的风尘,令乌桓王庭中的族人肝胆俱颤。
一处小山丘之上…
柳羽站在一辆战车上,望见三路白马义从已经杀出,他举起令旗,眺望着远处战声大作之地,大喝道:「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杀…」
令旗举起…
无数战车亦朝柳城汹涌杀去。
霎时间…
整个乌桓王庭四面楚歌,铺天盖地的火箭…将天宇映照,宛若万星悬空,而后骤然坠落下来,在他们囤积粮草、驻扎军帐的部落处燃起大火。
铁蹄如雷鸣…
杀声似潮水…
白马义从与战车冲锋之处,地上的砂石都被震荡了起来。
高昂的杀伐之声回荡在天地间,将这片大地的昏暗撕裂,四方兵马…浩浩荡荡宛若黑色的浪涛拍入乌桓王庭。
「碎…」
战车巨大的威力,直接将乌桓的部落碾碎。
白马义从两轮…箭矢之后,纷纷挺起长矛,每一矛…都带着一道血光,仿若劈开天地间的昏暗,令世界变得清明起来。
乌桓人在遭受了锻造的慌乱过后,他们奋起反击…
可乌桓人突然发现…
这些骑白马的汉人,骑术根本不逊色于他们?
这啥情况?
汉人…突然就学会骑射了?还能左右开弓?
这…
然而…让胡人更惊讶的还是后面,原本他们对汉人的步兵往往会结成骑阵,一轮冲锋下去,渣都不剩了…
可这一次…
他们发现,他们碰到铁板了!
原本被胡人视作「渣渣」的步兵…突然间,他们的战车伸出一个个壁墙…这些壁墙连接起来,竟阻拦住了胡骑的第一轮冲锋。
而…汉人则在壁墙的掩护下,结成箭阵…将那些妄图冲锋而来的胡骑射成了刺猬。
「啊…」
「啊呜…」
胡人的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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