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香香姑娘第一次得到的那伙人的线索，还是从自己东家那里。
一次，汪德炳宴请宾客，香香姑娘等几位花魁和今晚一样作陪。
等到他们离席，汪德炳和几位客人开始谈正事的时候，她偶然间听到了只言片语。
虽然汪德炳和客人们说得隐晦，但仅仅是几个词就让香香姑娘明白对方在谈什么生意。
海天居这样的地方，大部分的姑娘名义上都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合法合规。
但真正自己自愿签了卖身契的人十个中可能只有一两个。
剩下的人嘛……
吃喝嫖赌抽，这五种是设局的方式。
坑蒙拐骗偷，这五种是拿人的手段。
总之就是这些办法给青楼妓院这些地方，源源不断的补充了新鲜的血液。
而先前香香姑娘也是曾试图查探给海天居提供人票之人，但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却没想到一次意外的陪客却得到了线索。
那一天，哪怕知道里面谈论的内容是自己一直以来寻求的，香香姑娘还是面色淡定的离开了。
她毕竟还需要维持花魁的身份，不能顶着这个身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但宴席中的客人却全都被她记在了脑子里，后来花了不少功夫，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今晚，她接连查探的那几个商家也都是和其相关的据点。
香香姑娘通过往来的书信和账簿，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些人的生意做得很大，几乎遍布整个王朝，他们会把最好的货送到京城，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卖到最好的价钱。”
“我跟过几次他们交易的过程，全程一直有高手坐镇，所以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并没有轻举妄动。”
“而在明晚，他们会有一次规模较大的交易，到时候守备的力量也会远比先前要强大许多。”
听到这里，真秀已经明白香香姑娘想让他帮忙做什么了。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
香香姑娘点点头，确认道：“有你在，最差我们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他们平日里的守备是什么程度？”
真秀并没有轻信香香姑娘的判断，而是接着问道。
“我最多见过交易五十人左右的场合，当时有五个五品高手，二十个六品高手，以及超过百人的下三品打手维持秩序。”
这样的实力，已经不弱于普通的江湖门派了。
而这，仅仅是对方为了保护一次交易而派出来的护卫。
香香姑娘说得不错，这一股贩卖人口的势力极为强大。
“他们下一次的交易规模是多少？”
“是一场大规模的拍卖会，他们谋划了几个月，光是我看到的账簿上，就记载了三百多个等待被交易的人口，这里面全都是从全国各地送来的‘上等货色’。”
香香姑娘说出这话时，眼神微寒，似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了。
真秀听了这番话，已经明白明晚可能是一场硬仗了。
管不得自信如香香姑娘也想找一个帮手。
这时，真秀想起了先前香香姑娘看完账簿和书信，又重新放回去的举动，不禁问道：“那几家店里的账簿你看了多久了？”
“我已经看了有大半年了，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说这话时，香香姑娘有些得意。
确实，这种东西不仅被他找到，还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翻看了大半年，确实算的上是了不得的密探。
“他们的账簿一个月换一次，我不知道旧的账簿被藏到了哪里，但绝对都不在他们的店里，应该还有其他的据点。”
“按照他们的账簿，每个月那几家店铺合作能送进来不少人，多则数百，少则几十，被拐卖来的人数并不固定。”
“对了，那五家店铺互相合作，有书信往来，账簿也是互通，所以我才能查到他们，但我从他们书信的发现，在京城恐怕还有不少以如此模式贩卖人口的据点，他们都属于同一势力下。”
香香姑娘的话当真是越来越骇人了。
如此规模的人口贩卖，真秀简直闻所未闻。
也就是说，这大炎王朝中，每个月都是不知何几的人在被拐卖。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道。
“对了，最近几个月我翻看他们的账簿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能让香香姑娘看着那样的账簿都感到奇怪的点恐怕不简单。
“之前他们从各地绑来的人都很平均，鲜少都哪个地方交不上人的时候，只是大概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奉天府就再也没有往京城送过人了。”
真秀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愣愣的转过头，看向香香姑娘，再次确认道：“你说哪个府？”
“奉天府啊，就是在你们鸡陵府旁边的那个。”
香香姑娘下意识的答道。
真秀的眼中浮现恍然之色，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原来都是一伙吗？”
奉天府持续多年的女童失踪案，他至今难忘。
真秀伸手摸了摸僧袍下，缠在手腕上的花绳，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叫做顾青青的小姑娘。
一个本应该幸福的家庭，就因为这些混蛋而支离破碎。
女儿被拐而死、娘亲十年疯癫、父亲病故身亡。
哪怕最后作恶之人得到了惩罚，那又如何呢？
那间破落的小院里再也不会有欢声笑语了。
真秀不知不觉间已经捏紧了拳头。
没想到兜兜转转之间，又叫他遇上了这些人。
当时的奉天府是府衙的官员和当地的富商豪绅勾结，甚至在城外建立了一个作为据点的偌大山庄。
原本真秀一位铲除掉他们，逼的当时的奉天府知府裴彪被罢官就结束了。
却没想到当时自己只是剪了一颗参天大树的枝桠，微不足道。
真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奉天府送不出人来，是因为当地的拐卖人口的势力被铲除了。”
“你怎么知道？”香香姑娘问道。
她自认为消息灵通，但在京城中他并没听过这个消息。
“我先前就曾路过奉天府，刚好遇到了这件事……”
考虑到现在两个人利益相关，真秀也没隐瞒，便将当时在奉天府的事情一一道来。
“说起来这件事也和我有不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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