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贝克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让佣人把刚从厨房用小推车推出来的菜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同时也竖起耳朵听着，想听听季晟的真知灼见。
哥们儿总不能说从现代社会收集到的资料吧？
当然，季晟也不是没有说辞，他在收集这些资料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少经济学家和金融分析师们“马后炮”对此次日元和西德马克兑美元下跌的分析。
季晟把那些东西拿来应付艾格南，“很简单，因为广场协议。”
“广场协议？”艾格南一怔。
迈克尔.贝克也不由愣了一下。
两人当然明白广场协议是什么。
大概在八十年代初期吧，漂亮国财政赤字剧增，对外贸易逆差大幅增长。漂亮国希望通过美元贬值来增加产品的出口竞争力，以改善国际收支不平衡状况，所以签订此协议。
一九八五年，漂亮国、日笨、联邦德国、法国以及英国的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饭店举行会议，达成五国政府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有秩序地贬值，以解决漂亮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的协议。
因协议在广场饭店签署，故该协议又被称为广场协议。
“广场协议”签订后，上述五国开始联合干预外汇市场，在国际外汇市场大量抛售美元，继而形成市场投资者的抛售狂潮，导致美元持续大幅度贬值。
早在一九八五年美元兑日元在一美元兑二百五十日元上下波动，协议签订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美元迅速下跌到一美元兑两百日元左右，跌幅百分之二十。在这之后，以漂亮国各个经济相关的部门为代表的金融专家们不断地对美元进行口头干预，最低曾跌到一美元兑一百二十日元。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美元对日元贬值了百分之五十。
日元对美元升值了一倍。
这个协议两人都知道，但他们不明白季晟这次做空日元和西德马克与广场协议有什么联系。
季晟从艾格南脸上的疑惑能看到其在好奇什么，他放下筷子淡淡解释道：“你们也知道广场协议之后，日笨的股市、房地产行业等越来越疯狂，我举个例子，日笨有个叫做渡边的社长，最早是做汽车贸易的，可是由于日元升值，汽车贸易的利润越来越低，此人被迫瞄准了房地产生意。”
艾格南和迈克尔.贝克仔细听着。
季晟缓缓说下去，“渡边只是从银行借了一百亿日元，在东京买下了一些房子，等到他喝完咖啡睡了一觉的时间，这一百亿日元就变成了一百三十亿日元，银行看着挣钱的渡边都眼红了，于是找到渡边说：你可以把一百三十亿日元的地皮抵押出来，我们再贷给你三百亿，你尽管借就是。”
迈克尔.贝克有些懂了，“先生，你是说……”
“没错。”季晟微微颔首，“在当时的日笨，只要买地、抵押、贷款、买地、抵押、贷款、买地无限循环，就一定可以赚钱，而像渡边这样的炒房客何止千万家，日笨股市情况大同小异，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艾格南瞬间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一个名词，“经济泡沫！”
“对！”季晟打了个指响，“就是经济泡沫。”他停顿了一下，“实体经济才是一个国家的命脉，炒起来的股市和房地产泡沫很大，一旦泡沫破了，没有制造业兜底，整个国家的经济就会崩盘，日笨就那么大点地方，你们觉得日笨制造业能兜底吗？”
艾格南一吸气，“不能。”
季晟循循善诱道：“既然日笨的制造业不能兜底，那如果你是日笨政府，会怎么做？”
艾格南稍加一思索，苦笑着说道：“想办法让股市和楼价降温吧。”
“呵呵。”季晟笑了起来，“那想让股市和楼价降温，最直接的手段是什么？”
迈克尔.贝克大惊道：“调高利率！”
“宾果！”季晟赞赏地看了一眼迈克尔.贝克，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艾格南身上，“一旦日元调高利率，势必会兑美元贬值，那做空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艾格南和迈克尔.贝克终于明白为什么做空了，不由暗暗佩服季晟对全球经济形势判断高明。
只不过艾格南还有一个疑问，“话是这么说，可你为什么能够确定这时候出手不出错？”
“很简单，美元兑日元以及西德马克汇率降到太低了。”季晟感叹地说了一句，“而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支撑点，一旦下跌，势必会走强，届时其他国家货币表面上看越来越值钱，但实际上却因为美元价格变低的缘故，其他国家国内资本会出现外逃，还有货币贬值压力，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不论是日元还是西德马克，都只有一条路子可走，那就是选择去加息。”
他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什么时候出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各国只要意识到美元价格过低，势必会找一个契机，把兑美元汇率降低，从而防止出现资本外逃和货币贬值压力，至于日笨为什么会选择这时候加息……因为别无选择！”
季晟一口气把最后一段话说了出来，“因为美元价格过低，大量资金从海外回流到漂亮国市场，再加上日笨国内形成了经济泡沫，想要解决，方法无非两个，一个用拖字诀，拖着等泡沫自行破灭，这样泡沫有可能会比现在更大，破灭的时候影响也更大，第二个则是自行戳破，无非就是长通和短痛的问题，我相信任何一个有长远目光的政府，都不会选择前者，日笨方面也是如此，他们只有主动戳破泡沫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找到机会就加息，提高再贴现率等货币政策，你们看着吧，日笨经济不出两年，一定会大崩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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