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会盟
按照侯大狗早先知会的日子，纪山要代表李家寨去九层崖会盟了。
“今天你就跟着甜妹玩儿，天黑，爹回来了，就接你回家。”纪山来向头领李文福辞行，把儿子留在头领家里。
纪鸷问：“爹，你是要去黑市买盐吗？”
纪山笑着说：“对，爹去黑市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盐，买回来，大家好过年。”
李文福嘱咐：“多加小心，记住我的话。”
别了头领，纪山一行三个人往九层崖去了。
九层崖，是大藤峡最高、最险的寨子，随着侯大狗实力的一步步壮大，侯大狗就把九层崖作为自己的据点。整个大藤峡，已投靠侯大狗的寨子并不少，会盟的日子，汇集到九层崖的人马为数众多，侯大狗已成“一家独大”局面。外面沿路明岗暗哨遍布，而九层崖里面，好酒好肉、旗帜桌椅已经摆好。
纪山被卸了刀弓，又被搜了身，才允许进入会盟现场。会盟入口，竟然还有人负责登记，登记来人是何洞、何山、何寨？显而易见，没到会的，侯大狗日后一定不会给好果子吃。里三层、外三层的摆满了桌椅，人声嘈杂，比纪山早到的人多了去。还有一些纪山熟识的面孔，互相打招呼，说说话。
陈家寨的头领抱拳过来搭讪：“纪山兄弟，早啊！李头领没来？”纪山陪笑说：“陈头领，我们头领病了，来不了，这才叫我来。”
“李头领怕不是病了吧？你来时，李头领怎么说？”
“没怎么说……”
陈家寨的头领追问：“没说？你们李家寨没吃侯大狗的盐？”
“陈头领，何必刨根问底，大藤峡各家底细，差上不差下。陈头领如果有意，可以到寨子，和我家头领亲自说。”
“纪山兄弟，口风紧啊！行，代我向李头领问好，就说改天我找了郎中，给他瞧病去。”
“多谢陈头领，您的美意，纪山一定带到。”
“纪山兄弟，请！”
“陈头领，请！”
又各自入了席，各自遇见熟识的人，互相寒暄起来。
“大帅到！”有人高喊，会场顿时雅雀无声。话音刚落，侯大狗迈着大步，哈哈大笑走进大厅，抱拳说：“各寨子的各位头领，各位兄弟，侯大狗先谢谢大家了！”说完，径自坐在最高处自己的位子上。
“各位头领，今天是我家大帅约定的会盟之日。大藤峡三十六洞七十二寨，不管是头领亲临，还是派人来，今天到场的，都是我家大帅的朋友。没有到场的，你们回去可以带个话，我家大帅也把他们当朋友。下面呢，我家大帅有大事要和诸位商议。”这个年轻人叫候云，是侯大狗的义子，也是实际意义上的二把手。
侯大狗站起来，对侯云说：“来，打开！”一张巨幅的地图徐徐打开。“诸位，这东西，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但他是个宝贝，这是我前几天从梧州城总兵衙门带回来的。”
面对这被侯大狗奉为宝贝的地图，下面开始讨论起来。
“大狗兄弟，我说两句啊！”一个五大三粗的寨子头领站起来。
“放肆，我家大帅名讳岂是你能喊得？”侯云叫嚣。
“下去，今天，来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侯大狗的名字还不能叫了？”侯大狗一声呵斥。“这位兄弟，不要见怪，侯大狗在此洗耳恭听。”
“大狗兄弟，不是兄弟不给你抬轿子，咱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就是一张破地图，把你稀罕的能当宝贝？你说说，它就怎么是个宝贝了？”
“对，说说！”众人起哄。
嗖，侯大狗抽出佩刀，指着地图说：“各位头领，各位兄弟，大家请看。这是一张广西军事地图，是官军们画得，应该不会画错。大家看啊，这里桂林府，这里是平乐府，这是浔州府……这里是梧州府，过了梧州，那边是广东……”侯大狗一番指点后，下面的人更迷茫了。
“大狗兄弟，快给咱找找，大藤峡在哪？”
侯大狗很快就找到了大藤峡，“大藤峡啊……在这儿，这都画的有。”
“三十六洞七十二寨都有？”
“都有！”
“我来看看……”这个头领跑上去，靠近地图看个仔细。一边看一边说，“娘的，这官军画得也不对啊，山不是山，河不是河，一个寨子都没画出来……”引得侯大狗和其他人笑起来。“笑什么笑？画得不对就是不对。要这宝贝有什么用？”一边骂，一边回到自己的桌子。
“各位，很多人肯定和这位兄弟想的一样，一张地图，能有什么用！今天，侯大狗就想告诉大家，我们大藤峡的勇士，能干什么，能干出多大动静。”众人翘首，听侯大狗开始瞎扯。“你们知道，我们广西为什么没有盐吃？因为广西没有盐场！但是广东有盐场！”侯大狗指着地图边缘上的广东说。“广东的盐场，比整个大藤峡还要大，盐场就建在海边上。广东的盐，他们自己吃不完，还卖给我们广西，卖给江西、卖给湖南，每年还要给两京进贡。”
“打到广东去！去广东抢盐！”下面有人开始兴奋起来。
侯大狗继续吹：“对！我侯大狗就是想打到广东去，吃不花银子的盐。”
“天方夜谭！你以为官军是吃素的？不要说广东，就是广西境内，桂林府、浔州府、梧州府，随便一个府的总兵，都够咱们喝一壶了，我们这些散兵游勇，怕是也掀不起大浪！”一个头领在下面低估。
侯云打抱不平说：“不要忘了，前几日，我家大帅是怎么夜袭梧州城，绑了肉票，拿了银子还全身而退的？区区梧州，不在话下，进军广东，也是指日可待。”
这个头领磕了磕烟袋锅子，正眼儿都不瞧一下：“说的轻巧！”
“各位，打到广东去，吃广东的盐，是有些难度。但是，我侯大狗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也能让大家吃上广东盐。”这是侯大狗的策略，先说一个难以实现的大目标，再说一个相对简单的目标，后者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想让我家大帅说出来可以。但各位头领须得尊称一声大帅，得听大帅号令。人心齐，才能泰山移。人心不齐，就等着官家和奸商给你们送盐吃吧！”侯云总是在关键时候出来搞气氛，带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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