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抬起头,他耳朵聋了一边,但眼睛可不花,远远的就看见了花坛边上果真坐着个小姑娘,时不时还朝这边看,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哎,行。小吴那小推车就在杂物间里,我昨晚瞅他没把里头的花全部种下去,还留了几株,我做主,这就带你去拿两头。嗯,那文欣丫头生的女儿是越出落越漂亮了……”
张大爷嘴里碎碎念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保安亭里,把桌上的手枪袋挂在腰间的皮带上,拄着拐往外走。
叶罗跟在他身后,知道张大爷要强,也没去扶他,就只是看着那手枪袋挂在他屁股后面。
作为退伍军人兼公园保安,张大爷是有资格佩枪的,不过只能佩手枪,而且在市内不能上实弹,只能上橡胶弹。尽管如此,他还是对这枪宝贝得不行,从不离身,因为那是他的老首长授给他的。
张大爷和叶罗一前一后走过花坛,离开了公园中央的大路,走小路往西北角的小树林里去,公园的工作人员堆放杂物的仓库就在那里。
张大爷口中那个小吴的小推车也放在里面。
穆怀春已经跟了上来,心虚地拉住了叶罗的手,有些怕张大爷。
她小时候被这个老爷子抱起来转过。
“哥哥,我们要去干什么啊。”
“去拿两株花。”
“是刚才那种红色的吗?”
“对啊。”
穆怀春若有所思。
“丫头,别想啦,叶小子是想拿花送他女朋友呢。”张大爷咧开嘴笑着说。
穆怀春惊得“啊”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小脸上的神色满是复杂。
两个人被张大爷领着走进小树林里,身后有些喧哗的人声渐渐远了,四周静了下来。树木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
张大爷在前边一瘸一拐地走着,不快也不慢。
“嗯…?”
毫无预兆的,一种可怕的心悸感涌上心头,让叶罗一阵胸闷,他下意识地转身往后看,视线穿过林间的小路,看向花坛的一角。
那是之前他和穆怀春一起蹲着闻雾血花的位置,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
有一个穿着园丁制服的人推着小推车,走到了那里。
他看见园丁弯下腰,拿着小铲子把角落里种着的花连根挖起,放在一边,然后把小推车里的花种在坑里。
叶罗的视力很好,距离稍远也能看清。
被挖起来的是紫色的大丽花,刚种下去的是血红色的雾血花。
园丁挖起大丽花,种下雾血花。那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应该是现在。
月光下,种完了花的园丁推着小推车离开了,没有更换标牌。种下了雾血花的花坛一角,仍然挂着大丽花的信息。
等等……月光?
叶罗抬起头,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弯弯月牙。
月光下,园丁推着小推车离开大路,往小路这边走过来了,他要把小推车推进仓库里。
园丁的身后,花坛角落里有一片血红色的花朵刚刚种下,红花摇曳,似一片朦胧的血雾。
叶罗环视四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夜里的小树林冷冷清清。
在前面带路的大爷不见了,怯怯地牵着自己手掌的少女也不见了,只有月光下那个推着小推车的身影越走越近。
“什么情况。”
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园丁不对劲,叶罗一沉声,准备跑路。
只是他刚拔腿,眼前却恍惚一下,只这一下恍惚,悬挂在天空中的月牙就变成了太阳。
张大爷还在前边一瘸一拐地带路,穆怀春依然拉着自己的手。
一切又回来了。
“张大爷…”
“咋了?”
叶罗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穿着园丁制服的人,缓缓问道:
“大爷,你说的那个小吴,他是不是瓜子脸、身材高高瘦瘦、头顶有点秃、背还有点驼?”
张大爷一愣。
“你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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