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皇帝又道:“其实也不必拘在宫中,只让他不得擅自出京便是,想来亦是无碍。”
于是打发戴权传了口谕,吴小侯爷自此便不再进宫读书,算是自由许多。
得了永嘉帝旨意,吴舟欣喜溢于言表。他待在府中好些时日,实在闲的发慌,满京里乱逛了足足一月,这才罢休。
待时间长了,吴小侯爷又觉索然无味,还是请了个西席来家中跟着读书习武,这就是后话了。
京中的初夏总是短暂。佳木秀而繁阴,待天气渐渐热起来,宝钗跟林之孝也一路抵达了京城。
贾珠正逢休沐,听说林之孝求见,连忙请他进来。
林之孝恭敬一礼,一五一十跟贾珠汇报南边生意进展,笑道:“薛姑娘在生意上实乃大才,属下真是自愧不如。
她新建的园子常有读书人过来包场办文会,倒成了风雅之地,如今来客更多,竟得提前预定方能进去!
因着园子里用的咱家雨花茶,来客吃了都说好,现下供不应求,给洋人那头还涨了些价,属下回京前,已经让他们再多开出一片岗地种茶了。
再者那园子里门窗竟用的一水儿彩色玻璃,薛姑娘可当真舍得,别提多稀罕了!”
贾珠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她真把那玻璃做出来了?”
林之孝点点头:“属下跟着过去看了,刚开始成色不好,仿佛琉璃一样。后来掌握了火候,色泽越发透亮,比之宝石也不逞多让!”
贾珠放下手中空盏道:“既然得了玻璃,今年他家定是赚的盆满钵满了,这对咱家也是好事。”
林之孝连忙起身给续了盏茶:“您说的极是,南边官宦人家、商贾巨富都跟薛家下了玻璃订单,听说都是要换窗户的!
还有一等想打听玻璃秘方的,薛东家把方子盯的死紧,他们自是无法。
如今这玻璃要么跟洋人买,要么跟薛家买。都知道薛家这边价钱便宜三分之一,可还得排号啊。
听说畅销的紧,还有那专门倒卖号牌的二道贩子呢!”
顿了顿,林之孝神神秘秘道:“您猜今年单玻璃一项,咱们府里得了多少银子?”
贾珠当初给宝钗制玻璃之法,薛姨夫得知消息,还专门给他写了信。
里面说宝钗年轻不知事,这方子过于珍贵,应当场立契分成才是。
随信而来的便有薛姨夫拟订的契书,上面正是五五分成。贾珠没想到薛姨夫这般细致,却也没什么异议。
如今听林之孝话中隐隐的兴奋,贾珠心道:“老林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怎么激动成这样。”
思及此,贾珠笑着呷了口茶:“哦~得了多少?”
林之孝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贾珠心中一跳:“六万?”
林之孝连连点头,嘴角直咧到耳根:“正是!再没想到,单玻璃一项,竟比棉布绸缎还赚钱呢!”
贾珠也难掩心中喜悦,击掌笑道:“这可实在出人意料!”
他起身绕着屋里转了几圈,平复了下心情,而后复又坐下:“既如此,京城权贵富贾更多,倒不如在京也建个玻璃作坊、开个玻璃铺子,正好售卖玻璃。
京城这边冬天冷的很,玻璃窗户比纸窗、纱窗强上许多,想必能畅销!
至于作坊位置,薛家不必担心。若是没地方,咱家田庄里找块地便是。
这样罢,此事我来与薛表妹说,到时若能成,我让你琏二爷盯着这头,你顾好南边生意便是!”
林之孝见他有了决断,自是恭敬应喏。贾珠看他一眼,有些肉痛地问道:“上次我与你说的棉布织机图纸,你可带回来了?”
原来贾珠为着快点赚钱弥补自家亏空,几年前曾交给薛东家两张织机图纸,托他造就新式丝绸织机和棉布织机。
当时曾跟薛岭说过,棉布织机利好天下百姓,因而只准备借垄断棉布织机,赚几年松江布的快钱。
因着这几年家底子渐渐有了,没那么捉襟见肘,加之其他生意都上了正轨,贾珠还记得报效大明的使命在身,虽舍不得每年几万两的收益,上个月还是咬咬牙给薛姨夫写了信,提及把棉布织机图纸献给朝廷的事。
薛岭皇商出身,亦有家国情怀,故而二话不说便让林之孝带着图纸北上,如今这图纸就在林管家手中。
林之孝见主子问,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书信,双手递给贾珠:“属下奉命去找薛家,薛老爷让把这信给您。”
贾珠接了信封裁开,里头果然是那张图纸,另有薛姨夫的信,却是表明支持贾珠此举,薛家也做好了新织机大行天下后,面临同行竞争的准备。
最后薛岭说,虽然今后棉布生意可能销量下滑,可只要稳住自家松江布的产量、质量和客源,凭借薛家江南第一松江布坊的口碑,想来问题不大,让他放心献图纸便是。
见薛姨夫这般讲信誉、守仁义,贾珠更高看他一眼。俗话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薛姨夫倒是有分寸,难怪薛家在他手里发达。
得了想要的东西,贾珠便打发亢奋的林管家下去休息,林之孝立刻起身告辞。
这位因着茶叶上头有半成股子,生意好了对他也好,如今小有家底,自是成日里神采奕奕、干劲十足。
见他离开,贾珠却准备择机叫薛表妹谈生意了。
他这两年对这位表妹,心态也与过去不同。起初除了不自在便是避嫌,现在却把宝钗真正当作值得托付的合作伙伴,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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