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艰难地应付完姬野她们旺盛的求知欲之后，纪杨一脸头疼地瘫坐在甲板上，这才发现他背上满是冷汗。刚才在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要说不害怕那是吓人的。
他很想举起手弱弱地问一句能不能去换条裤子。
暴风雨已经停了，海面风平浪静，也许是风暴恶魔和深海恶魔还没从宇宙恶魔的万圣节中缓过劲来。纪杨当机立断，站起来就吆喝着船员赶快去开船，加足马力赶快离开这里。
要是等它们反应过来，再打起来，想要离开就难了。
纪杨冷冷地横了一眼瘫坐着靠在栏杆上的大副，这次出海的一切危险，都源于他鬼迷心窍地带上了那一小块风暴恶魔的肉片，虽然在最后拿了出来，勉强起到了作用，让他们从深海恶魔的地包天大嘴中逃了出来，但还是功不抵过。
芳村听完了答案之后，两眼一闭满足地昏迷过去了，岸边沉默地蹲在他身边，用船上简陋的医疗用品给他包扎。芳村所受的主要是震伤，包扎没多大作用，要到马来群岛上找家正规的医院接受治疗。
纪杨冷淡地命令船员把他们的大副绑起来。这是他的船员，要怎么判决都要看芳村这个船长的。如果芳村重伤不治，那纪杨的任务就是送他去见芳村。
那几名水手不明所以，但看着纪杨那副不听话就杀你全家的脸色，没由来地心底一颤，乖乖地把大副绑了起来，后者也没有反抗。
轮船再度开动，船长不在本应由大副代替，但大副还在绑着呢，于是纪杨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这艘甲板上光秃秃的探险船的船长。好在水手们经验丰富，基本不需要他做什么。
罗盘明确地指向西南方向，轮船破开波涛，向着那边全速前进。按照这个速度，可能再有一天就能到达马来群岛，纪杨已经想好怎么和有着橄榄色油润肌肤的漂浪姑娘们搭话了。
“现在开始清点人数。”
纪杨从船长室里翻出花名册，起航时芳村把实到的人名字上全打了对勾，刚好能印证一下。
“你们几个就算了，我只点船员的。”纪杨抱着花名册嘟囔道。他不知道在那场万圣节的幻觉之中有没有死船员，但他清楚地记得从风暴开始之后，一共死了五个船员。船上人员除他们外一共是十六个，也就是说还有十一个人。
“康生、工藤、佑太。”
“到。”
“江岛、三池、仁村。”
“到。”
……
“最后一组，江源、翔太郎、惠理川。”
“到。”
人数清点完毕，纪杨合上花名册，满意地点点头。在宇宙恶魔的万圣节中，船员居然一个都没死，只能说是幸运。不过再想想，毕竟那里有数百万个人，就算一秒死一百个，那一共不过死了一万八千人而已，死亡的概率也没有那么大。
十二个人都齐了，简单地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各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纪杨回头望着那片已然平静的死亡海域，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冷汗。
“还在想刚才的事么？”
“嗯。希望不会有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出来，就像是当初那头虎鲸恶魔撞我们的船底一样。”纪杨苦笑道，“这艘船已经快散架了，可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谁说不是呢。”
纪杨和那人看了一会海面，转头望去，姬野和泽渡她们已经在原本船舱的位置搭起了一个帐篷，师匠在给她们打下手，从工具盒里递出扳手钉子锤子什么的，岸边正把全无外伤的芳村裹得和一个粽子一般，只剩下两个鼻孔喘气。
“快点来帮个忙！”
姬野正忙得不可开交，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彪悍地用她引以为傲的嘴唇抿着三根钉子，往甲板上砸钉子来固定帐篷。师匠苦笑着说道：
“坏啦，她们嫌我笨手笨脚，让我给她们递工具。我可是猎狐好手哦，剥皮很迅速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笨手笨脚了呢！”
纪杨调侃道：
“怕不是把帐篷当成了狐狸皮，想一块剥了吧。”
冷着脸的泽渡噗呲一声笑了，她的笑点其实很低，所以那张冷傲的俏脸总是破功，好在姿势还是很酷的，酷酷地扶着钉子，由姬野砸进甲板，结果姬野一个手滑，一锤子砸在她的手上，痛得她紧咬着下嘴唇，怒吼道：
“你也笨手笨脚！我来砸钉子你扶着！”
“我错了我错啦！我怕你公报私仇，还是让这家伙扶着吧。”姬野坏笑道，伸手轻佻地勾了一下泽渡的下巴，示意纪杨来扶着钉子，“谅你也不舍得给他来上一下。”
“谁不舍得！那是你的情人又不是我的！”
泽渡凶巴巴地瞪着眼睛，仰起脖子，蛇一般蓄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咬，但她还是接过锤子来，眯着眼瞄准了钉子，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
“不用这么小心，甲板本来就结实，你这样敲一万下也砸不进去。”纪杨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扭头看着太阳，“得赶在太阳下山前赶快支好，否则我们就得吹着夜间的海风睡觉了。你喜欢早上醒来嘴巴上停着一只海鸥么？”
“知道了，别啰嗦。”
泽渡别扭道。敲打声叮当悦耳，夹杂着微弱的不知名古老歌声，很快到了夜晚。结果到了晚上帐篷也没有支起来，泽渡选手尽管万分小心，在砸中了纪杨的手一次之后也在师匠和姬野的欢呼声中下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最后还是吹了好久海风的岸边过来，三下五除二敲好了钉子，支起五六顶帐篷来，甩甩手潇洒离去，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夜幕降临，姬野她们居然在尚未完全损毁的底舱里边找到了几桶利口酒和朗姆酒，统统搬了上来。
海上航行淡水容易变质，酒反而是更好的淡水资源。有名水手看着那几桶酒欲言又止，很想说那是芳村船长的多年珍藏，有次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快渴死了也没舍得拿出来喝，结果被姬野瞪了一眼，讪讪地闭上了嘴。
夜晚海鸥归巢，白色的翅膀在半空中翩然起舞，从低空飞速掠过，一又三分之一台戏坐在一块，一边喝芳村心爱的朗姆酒一边听姬野大唱其歌。这家伙喝了酒又开始到处撒酒疯，抱着纪杨亲完了抱着泽渡亲，抱着泽渡亲完了抱着师匠亲，抱着师匠亲完了无人可亲，她便开始扬声歌唱：
“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轮船在姬野的歌声中飞速前进，在她唱完第五十四首歌后安然睡去的鼾声中，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抹晨曦，马来群岛的轮廓在晨曦之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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