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脾气一向很好，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微笑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你肯定知道！”
周怡音：“……”
郑教授一番引导，周怡音磕磕绊绊地回答了问题。
意外出现在最后，郑教授补充了一个历史知识点，周怡音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给了一个确切的回答。
说完后，课上一片寂静。
因为她的回答和郑教授的答案出现了分歧。
周怡音至今都记得她当时的大胆发言。她在学校最权威，最严苛，号称期末历届最高分不超过75分的郑教授面前说了一句。
“不信您可以查。”
回忆至此，周怡音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曾经的小周是真正的莽夫。
“怎么样？”郑教授一如当年，微笑问道，“小周，我看……”
郑教授的话还没说完，被一道低沉的女声打断了：“郑教授，你好。”
周怡音抬眼望去，竟然是穿着一身中式改良旗袍的白蔷，她做了一个精致的盘发，看起来整个人既华贵又显得年轻，身后跟着高大沉默的鹤别。
二人站在一起活脱脱的豪门既视感。
郑教授跟着寻声望去，看到白蔷时愣了一会儿，随即打了招呼：“白校董，这么给面子赏脸过来吃饭？”
“对。”白蔷走进了包厢，看了一圈道，“路上有点事，耽搁来晚了。郑教授不要介意。”
“没事。白校董贵人事忙，我这个闲人等一等也没什么。”郑教授玩笑道。
周怡音心里的一杆秤砣瞬间七上八下起来，怎么听这个语气似乎这顿饭白蔷本来就会出现？
她困惑地看了眼身后的鹤别，鹤别去低着头，匆匆走过一行人，坐在了白蔷身旁，没给她一个眼神。
摸不着头脑的周怡音有点郁闷。
“白校董现在接管的事务忙，很久都不来学校了。没想到光线电台也是鹤氏旗下的产业，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郑教授的笑意有些敷衍。
“说来比较复杂。”白蔷讨好地倒了一杯酒，自罚地喝下了，“说起来算是合作关系，到时候可能后续会调整，希望郑教授能给点意见。”
这里的话，白蔷纯属就是客套。
郑教授自然没接，聊起了合作的部分。
周怡音这才反应过来，光线电台很可能前段时间的抽调时期就已经在过渡被鹤氏收购的时期，进行相应的调整。
入职的第一天，梁昭平就在发火，很可能就是为了应对鹤氏派来的评估。
周怡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十分强烈。
许宛央的出现和临时借调，也许根本不是巧合。
周怡音瞥了眼正在和郑教授把酒言欢的白蔷，心情陡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说起合作的事，餐桌上的人都活跃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显得兴致高昂的样子。连被点到名的鹤别，都说了两句话。
“好，那就说定了。郑教授，您多费点心。”白蔷道。“到时候研究的经费，我会帮您和学校再说说的。”
郑教授点点头，喝下了手里的酒，笑道：“既然合作的事说得也差不多了，那就吃饭吧。下班了也不能一直聊工作上的事。”
“也对，是我见了郑教授太高兴了，忘记了。”白蔷心情颇好，叫来了服务生又点了很多很贵的菜。
周怡音暗自觉得可惜，她吃得太多了，有点撑。哪怕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半点都吃不下去了。
郑教授默默环顾了一圈，看着周怡音的脸，倒是无缝衔接地想起了方才的话题，不死心地再度提及道：“小周，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酒桌上谈笑风生的人都经历了一瞬间微妙的表情，看向了周怡音，包括正在吃饭的鹤别，他淡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相亲的事啊。”郑教授一拍大腿，神情显得有点兴奋，“小周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耽误。我想让她跟我门下的学生见个面，吃个饭，年轻人嘛谈不成也当交个朋友了。”
“小鹤，你说是吧？”
鹤别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水晶灯的光线落在他错落的眉目间，疏淡得看不出情绪，唇色显得分外苍白，良久才听他低低应了一声道：“……嗯。”
“其实我觉得小周和我那个学生，他俩正好挺合适，性格也比较互补，又是同届的学生，外貌上也比较般配。我看是再好不过了。”
郑教授虽然醉心研究，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热衷做媒。
与张扬走的近的周怡音不同，她曾经去张扬家做客的时候就无意间听郑教授絮叨过好几回，说张扬与明绥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种感情难能可贵。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场景有一天会发生在她这个小透明身上，她顿觉无比尴尬。
“老师，我现在工作不稳定，而且家里情况也比较复杂，我不想耽误老师的得意门生……”
“你怎么这么贬低自己呢？”郑教授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好歹是公务员，铁饭碗，你不嫌弃我们小段还是个穷学生就不错啦！不过他家里父母都是老师，为人和善讲理，门第上还挺不错的。”
周怡音：“……”
话说到了这份上，周怡音完全找不出任何可以推诿的借口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郑教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合的得意。
周怡音：“……”
“既然小周同意了，那你们就先加一个联系方式。”郑教授清瘦如竹节般的手摸了好几下才摸出了手机，喝多了酒又是高度近视，姿势有些颤巍巍的，“我推给你。”
“对了，小周，你给我发个消息，我年纪大了，老花眼。”
还债的小周只能乖乖照做，按照上课点名的方式给郑老教授发了个“1”。
周怡音抬起眼，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鹤别，他正垂着眼看她，神色分外平静，不起波澜，分寸拿捏的很好，既没有很放肆，也没有刻意回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却无端让周怡音觉得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仿佛她在当众出轨。
可细看时，鹤别的眼里是落寞和疏淡的，好像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只能听着，无权做出任何干预。
周怡音不可避免地被这个眼神戳了一下，有点心虚。
手机随着消息震动，周怡音低头看了一眼，郑教授发过来的联系人，顶着一朵“心静自然凉”的莲花头像……犹豫再三，周怡音还是道：“郑教授，万一不合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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