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
杨帆刚从宴会厅出来，就看到了宁海燕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杨帆自然是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连握手客套什么的就免了。
“班长大人相邀，真是令人向往啊，不知道是不是有机会去你的落脚地参观参观。”
宁海燕杏目一瞪，佯怒道：“三年没见，还是如当初一样的厚颜无耻啊。”
“嘿嘿，谁让我喜欢的人就是喜欢我这样呢。都是老同学，知根知底的，我就是再装的彬彬有礼，你照样的开口来一句流氓。”
宁海燕笑了，杨帆这句流氓勾起许多往事的回忆。
听哥哥说杨帆的启航现在做的很大，资产起码在二十亿以上。宁海燕来之前还是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的，她知道来这里肯定会遇到杨帆的。杨帆做的事情又和大哥撞一起了！
宁海燕有时候觉的，杨帆就是她宿命中的恶龙，老宁家上辈子不知道欠了这人多少的债，自己的二哥不论做啥，最后都会栽到杨帆的手里。中华鳖精就不用说了，海王VCD在京津冀被启航VCD打的找不着北。在李大海那帮人出走之后，海王连个稳定的二代解码板都搞不定，三天两头就会出点小毛病，如今大概就只能在冀省的三四线小县城还能卖点市场。
大哥引进的摩托罗拉手机刚刚量产，这小子就鼓捣出来一个什么小灵通。虽说和手机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但如果电信在南方真的把小灵通网络推广普及开来，移动网络用户的数量必然会受影响，那手机市场不可避免的就会受到冲击。
自己要问问，这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坐你的车吧，找间茶室或者雅致的酒吧，咱们叙叙旧。”
“行。”
车子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的地。杨帆倒是殷勤了一把，下车帮宁海燕拉开了车门。
其实杨帆并不觉得今晚是个叙旧的好日子。晚宴上隐隐的被针对，杨帆的心态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他需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他不相信那些老总们只是因为一点竞争关系就会把好恶挂在脸上。
都是老江湖，不会这么肤浅的，所以这里面必然是有根线牵着源头的。
杨帆感觉这源头有点像来自于临安新任的市长高洁。虽然他和这个女人重来没有打过交道，宴会上对方似乎也温勉有嘉。但地头蛇们的态度多半都是做给她看的，似乎冷落了他杨帆就会被她欣赏。
可惜这只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更不一定准确。
杨帆选的这家酒吧颇为高端上档次，提供的鸡尾酒种类相当丰富。只是喝了一晚上的香槟，杨帆此时不想喝与酒精有关的任何东西。
“一杯苏打水，等下上个果盘和两杯鲜橙汁，海燕你还想喝什么？”
“那再来杯德国黑啤吧。”
侍应生记好了单便去准备了，时间已经快晚上9点了，来酒吧的客人很少。杨帆和宁海燕坐在靠着落地窗的位置，很安静，很适合交谈。
今晚的杨帆有些沉默，他心里总会浮现过晚宴上的一些细节。他回忆宁海燕和高洁互动交谈的时候，并不像是初次见面，反而有点世交的感觉。
这是一个细节，假设高洁对自己不友善，那今天宁海燕的相约怕是也不会是简单的老同学叙旧。杨帆有些自嘲，他其实不想把同学关系弄的太过复杂，这是难得的值得珍惜的东西。
“杨帆，去了米国留学了两年，我记得国内还有过一次关于你的报道，是说你创办了一个校内网，还成为米国最大的大学生网络社区，风投给出的估价好几亿美元。我都以为你要在米国创业了，你怎么又回国了呢？”
“想家呗，米国太危险了，还是国内好。”
噗嗤！宁海燕笑了。
“你这个笑话没水平啊，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就是米国了，你居然嫌人家不安全。喏，你不是有白人保镖么，有人保护还怕什么不安全啊。”
“米国那边不禁枪啊，枪支泛滥的几乎人手一把。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一枪干掉呢。”
“不至于吧，每年那么多留学生，也没听说谁被枪击过啊。”
“那是你没问对人，你要是问我，那你就听说过了。我还算比较幸运了，虽然被开枪了，但总算没有中弹。”
宁海燕还真的是吓了一跳，被枪指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看杨帆没什么想说的意思，她也就知趣的没有再问。谁都有不愿分享的经历吧。
两人相互的唠了唠学业，说了些各自的趣事，宁海燕便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剪彩上了。
“杨帆，今天余杭弄的这个小灵通网络你怎么看？”
嗯？我需要有看法么？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啊，这问题问的让人不得不说假话！
“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啊。”
“是啊，我现在好歹也是在通信公司上班，自然对通信技术感兴趣了，这个小灵通技术虽然能够做为固网的一个延伸，但你不觉得它的技术和GSM相比差距太远么？一个注定很快就要被移动网络淘汰的技术，值得投入人力物力去建设么？不会产生浪费和重复建设么？”
杨帆品了品这话的味道，觉得有点意思了。表面上依然是不在意的样子。
“浪费就浪费呗，这是邮电的大佬们考虑的问题，我一个小民企，可决定不了那么大的事。去年的时候，姜春梅市长找到我，说是去日本考察，启航电子厂作为电子工业园的重要企业，自然是要陪同。当时领导们就看上了日本电信的这个PHS技术。
为了让领导满意，我可是花了100万美金，专门请了两名日本工程师回来，全力消化对方的技术，才能这么快拿出样机来。为了这个小灵通，启航已经砸进去好几千万研发费用了，如今终于要看到回头钱了，我期望不高，只要不亏本就成。”
宁海燕一阵语塞，她发现眼前的杨帆似乎已经没有了华清骄子指点江山的气度了。心里盘算的只是他的启航那一点小账本，不像哥哥看这个问题，出发点总是利国利民。
这样的杨帆变的现实了，而这似乎才是进入社会自然而然的事情吧。屁股决定脑袋，她不能说杨帆说的不对，从他的立场和角度出发，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为什么心中就是弥漫着一种遗憾的感觉，就像是昔日的对手，沦落成了凡人。
宁海燕猛然发觉，虽然一直各种不对付，但杨帆不知不觉之中，早已经成为了高傲的她心中平等的存在。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落差感，他看待问题已经和她不是一个层面了。
宁海燕心中升起一丝悔意，也许今晚不应该来叙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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