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一来一回,白白浪费月余?”
方书越仍旧有些不满。
“那个永泰帝的分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这可是你说的。”
姬庆之呵呵一笑,“区区月余光景,我相信方家还是能维持的。”
“这样么……”
方书越想起方满霞跟他说过的话。
‘林狂死前的怒吼,极有可能已经被那个李向学听见……’
最开始说这个话的时候,方乐中还未禀报‘永泰帝’之事。
他跟方满霞的考量,都是拖延李向学离开春秋冢的时间,以免林狂的事情泄露出去。
但现在。
好像刚好可以用来让姬庆之安心了?
想到这里,方书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让旁支那边派人过来,等你决定前往春秋冢的时候,可以让他通知我。”
“如果你想趁此机会,联合郑林二家的话……”
“相信我,哪怕他们相信了你的说辞,首先考虑的合作对象,也仍旧会是方家,而不是你。”
方书越深深的看了姬庆之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事已至此,能做的他都做了。
虽然姬庆之的态度始终有些模棱两可,但既然想办法印证自己所说的东西,那就代表了的确是有兴趣。
可能不是对永泰帝有兴趣,而是对神通有兴趣。
希望能上钩吧。
方书越如此想着,带着黑衣庆五离开了太平乡。
而殿中的姬庆之,正在自言自语。
“私放重犯。”
“窦天渊,你好大的胆子啊……”
……
……
京城。
又是大朝会。
楼有知纵容太子的后果,在这一天终于爆发了出来。
“有事具本,无事退朝。”
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天极殿扩散而出。
随着这句话,所有人的心神为之一松。
然而……
“微臣,吏科给事中侯让!有本上奏!!”
一个瘦瘦高高,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出列,高声呐喊。
“呈奏御前。”
楼有知淡淡道。
侯让双手高举奏本,一边走一边开口:
“臣侯让,谨奏!”
“永泰八年,滨州海沸……”
一开口,众官员面色猛地大变,纷纷看了过去。
事实上,经过太子姜星河的暗中操控,现在官员也好,京中百姓也好,差不多都‘想起’或者‘得知’了天灾这档子事。
但人嘛,不可能个个都是杜千川。
既头铁,又怀着亡妻的愤恨,同时还兼具楼有知给的任务。
以至于过去这么久,一直到现在没人真正站出来。
胆怯者不敢。
漠然者不屑。
隐而不发者暗自计较谋划。
但今天,侯让站出来了。
“直至永泰十九年,我大庆在雍州的官员缺额数目、时长,为三十省之最!”
“而后四月,漫天飞蝗……”
“……正丰十九年,我大庆有储粮八百八十万石,雷州人口一千九百万。”
“正丰二十年,雷州天火。”
“二十年末,雷州人口剩一千二百万,我大庆储粮……还有六百万石!”
从官员缺额关联天灾降临之地,到灾年储粮变动,关联有灾不赈。
跟杜千川当初上奏之时,一模一样的话语。
除了上奏者的名字之外,没有任何改动,就这样被侯让高声诵念而出。
“以上所有,来自于杜千川弹劾先帝之奏本,微臣有过耳不忘之能,特此复述。”
“另!”
“虽钦天监、吏部、户部,所有相关记载已毁,但微臣已查阅三十省各地的地方志,均与其上所述分毫无差,可为佐证矣!”
“今!微臣侯让,以谋害万民之罪,弹劾文昌、景盛……正丰等列位先帝!”
“恳请陛下……”
侯让站在天极殿门口,如同当初的杜千川一样,昂首挺胸,一步跨了进去:“除其尊谥,革出太庙,以安万万冤死亡魂!!!”
真是这样!!!
还真的是弹劾先帝!!!
那些不知情的官员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这事儿,就像他们被唤醒关于杜千川的记忆一样,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主导。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道,真要逼得陛下,将列位先帝革除太庙才行?!
关键是。
上一个杜千川已经死了。
再来一个侯让又如何?
吏科给事中的分量,连杜千川都比不上吧?
一众官员如此想着。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这一次,不止侯让一个人。
“哈哈哈……计较来计较去,还是直接点儿更痛快。”
礼部郎中大笑出列,抱拳躬身:“臣,附议!”
“让人抢先了啊。”
兵部右侍郎摇着头,颇有些惋惜的站了出来,同样抱拳:“臣附议!”
“臣也附议!”
大理寺左寺丞出列。
“微臣附议!”
通政司左参议出列。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官员陆续出列,高声附议。
侯让双目湿润,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完全就是自发性的行为。
然而就是在这种前提下,仍旧有人跟着自己站了出来。
拢共四十来人。
最低有九品芝麻小官,最高有时峥这个左都御史。
“大庆子民,这才是真正的大庆子民……”
侯让喃喃自语,下一刻,声嘶力竭:“恳请陛下!除其尊谥,革出太庙,以安万万冤死亡魂!!!”
这句话之后,殿内久久无声。
百官在等庆帝的反应,而庆帝……在等楼有知的反应。
楼有知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将他们一一记下,接着转身对帷幕内拱手:“此事微臣不敢置喙,还请陛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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