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回头记得给我写封信，等我以后有机会去探望你。我报了冰工程的计算机，而且只报了这一个，十拿九稳。”
“好。”
践行宴后，同学们散去，就剩下陈放和赵九州蹲在马路牙子上吞云吐雾。
冰工程不是什么顶级名校，但是赵九州没有问陈放为什么对它这么执着，连其它学校都不报。不止陈放，他自己的儿女，他也从不替他们做什么选择。
短暂的对话过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一般人是不够熟，说几句便没话可说，他们两个却是太熟了，很多话不用说。
良久，赵九州慨叹道：“临退休前，能教出来个一本学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都是我自学的，跟你没多大关系。”
“……”
“我运气好，举报了个通缉犯，赏金不少。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赵九州松了口气，生怕陈放为了请客去借钱，更怕他走上什么歪路。
“回去吧，你这人太闷了，受不了。”
可以连着几天不说话的陈放如是说，“回去后还能多看几眼学校。对了，什么时候的车？”
“不用你送，有人来接我。”赵九州站起身。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并肩往学校走去。
这一别，天各一方，也许此生不见。
怪只怪，华夏太大了。
陈放的确很感激赵九州。
这九年义务教育才普及，十二年义务教育目前不现实。
要不是赵九州跑前跑后，又送旧衣物又给看病，还争取给他免了学费，陈放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厂拧螺丝呢，根本就上不起高中。
小巫村还没发展旅游业，除了极个别的，一个家庭根本供不起一个高中生。
一晃，二十天过去了，陈放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悬赏金。
陈放都觉得自己身为重生人士，实在是太丢脸了。
“都数了一天了，累不累？”
姜小石和石头他娘啥活儿不干，就在这儿反复数钱，这让陈放很是无语。
“目的不在于数钱，而在于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姜小石眼睛眯成了月牙，恨不得抱着钱睡。
当下，就是姜小石眼里纸碎金迷的生活。
别说见过，小巫村的人，往往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陈放一脸嫌弃道：“行了行了，先给我五万，剩下的你们慢慢数，我要去冰城一趟。”
“这么早！通知书还没下来呢。”姜小石不解。
“我有点儿急事，过几天再回来。下一趟，就带你去沫河进劲夫武馆。”说完，陈放回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是学校什么都给发，而是家里没有……
不一会儿，陈放两手空空从自己屋背了个书包出来。
书包很旧，是赵九州高一给买的，上面不少补丁。
“头一次出远门，让你叔送你吧。”石头他娘不放心，“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没事儿的，现在外面安全多了，变化也大。”
陈放从姜小石手里接过来钱，塞进包里，“姜叔十来年没出过东安镇了，比我强不了多少，我还害怕把他给弄丢了。”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好！”
出了门，见有三蹦子路过，陈放喊道：“六叔，捎我一趟呗，我要去镇上。”
“上来吧！”
六叔是村里开小卖部的，经常去镇上进货，也经常捎陈放回学校。
东安镇，沫河市，然后是冰城。
陈放轻车熟路，第二天一早终于赶到同样阔别十余年的冰城。
坐六路公交到了南顺大街工程大学站，陈放并没有进学校，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徒步走了一百米不到，进了校外一个旧小区。
一个单元楼下，陈放深吸一口气，迈步上了二楼，然后敲了敲一户的门。
“你找谁呀？”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从里面开了门，隔着外面的破旧铁门，好奇地打量陈放。
陈放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笑呵呵道：“小朋友，我想租房子。”
“我们家不往外租啊。”莫小雨歪着脑袋。
“你问问你姐……你家里人。”陈放扭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你等等。”莫小雨往客厅走去，“姐，有人要租房子。”
“真的？”
一个让陈放魂牵梦绕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紧接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牵着莫小雨的手，来到了门口。
女生穿着高中校服，鹅蛋脸，梳着双马尾，脸色苍白，病恹恹的。她看了眼眼睛泛红的陈放问：“你是工程大学的学生吗？不是的话，我们不租给男的。”
“是。”
陈放低下头，不敢一直盯着莫灵素的脸。
“给我看看你的学生证。”莫灵素很是谨慎。
蹲在地上打开书包，陈放从里面掏出来证件，递给莫灵素道：“我还没入学，八月底报到。这是我的高中毕业证，还有志愿单的复印件。”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莫灵素翻了翻证件，神情古怪地看向陈放。她很奇怪，为什么陈放会准备这些东西。
现在才七月份，距离入学还有一个半月呢。
“我高中就不喜欢住校，怕来晚了，大四和研究生毕业退的房被抢走，租的地方离学校太远。正好来冰城旅游，就盘算着顺便把房子租下来。”
陈放时而看一眼莫灵素，时而看向门框。
“可是……”莫灵素皱了皱眉，看了眼手里的证件。
现在通知书还没下来，能不能录取还在未知。要不是眼下真的缺钱，她肯定果断拒绝。
“我平时成绩很稳的，这次肯定能考上，要是考不上，我补给你三个月的房租。”
见莫灵素还在犹豫，陈放又掏了掏书包说，“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复印件。你要是还信不过，咱就站在门口把这事儿定下。等开学了，我拿学生证过来，你再让我进屋。”
“那好吧，你能不能付定金？”莫灵素对比着身份证和复印件道。
“不用，我直接把房租预付给你。”
说着，陈放掏出来两万递给莫灵素。
“你这是付多久的？”莫灵素瞪大了眼睛。
“四年。”
“四年也用不了这么多。”
“那就把研究生的也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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