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笙一出门就看到吕氏正和人说着什么，刚想唤她回去就听吕氏尖叫一声：“造孽呀！我可怜的十一你可千万别吓为娘呀！”
“十一”两个字一传入耳，顾九笙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那是她的幼弟，今年才七岁。
在吕氏嫁女给老爹治腿之前，她这个幼子便懂事地扛起了一家人的生计，代替顾老爹去清理河渠的积雪，为一家人谋求在杨家村落户的机会了。
然而，现在只怕小十一情况不妙。
顾九笙忙迎了上去，问那妇人道：“婶子，我小弟出什么事了？”
那朱婶子住在她家隔壁，从前也是见过九笙的，这孩子长得水灵可惜受了刺激是个哑巴，平时躲在屋里跟她接触不多。
但是村头龙女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此时见到九笙还有几分畏惧。
“龙......龙女，你弟弟晕在河渠里被人捞上来，正......”
顾九笙心头一紧，转身就要去救人。
走出两步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码头在什么位置，连忙转身去拉那朱婶子，还不忘交代尚在悲痛中的亲娘：“阿娘，我跟朱婶子去救十一，你在家看着阿爹。切记不可移动，否则阿爹的腿真要完了，一切等我回来再收拾！”
说完也不待那朱婶子答应，拉起人就一阵小跑。
吕氏反应过来，自家闺女已经跑出好远，她只来得及在身后大喊一声：“闺女！一定要救回你弟弟！”
说完就已边抹泪一边进屋去看顾老爹了。
顾万里在坑头早已听见她们方才的对话，想起年幼的小儿子才七岁便跟着他们受这么大苦楚，顿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他老泪纵横道：“老天爷，我顾万里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让几个孩子遭受这样的罪孽！”
吕氏被他的悲怆感染，抱着丈夫也失声痛哭起来。
顾九笙赶到河渠的时候，小十一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旧棉衣，孤零零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她看了瞬间就湿了眼眶。
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对着他惨白的小脸又搓又揉，这孩子浑身没有一点温度，显然是冻坏了。
“朱婶子，麻烦您帮我把十一搀扶着点儿。”
顾九笙把小十一递给朱婶子，蹲下身子想要把他背在背上，就在朱婶子接过小十一的一瞬，她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颗人参丸攥在手中。
然后趁朱婶子把他放上自己背上的时候，反手摸到十一的嘴不动声色地给他喂了下去。
在给老爹取药的时候她检查过，这人参丸富含多种名贵中药，关键时刻能护住心脉，希望能吊一吊小十一的命。
背上十一就往回赶，她一刻也不敢耽搁。
一向自诩身子健朗的朱婶子竟然跟不上她，喘着粗气在后面慢慢跟着，九笙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便背着小十一一路小跑回家了。
回到家阿爹阿娘还在抱头痛哭，九笙把小十一背进另一间屋子，朝坑头那边喊了一声：“阿娘，快打热水来给十一擦擦身子！”
被冰雪冻过的人，虽护住了心脉，若没有保暖措施也很容易救不回来。
吕氏虽然伤心，可看见女儿把儿子背回来了也不敢耽搁，连忙去灶房打水去了。
九笙也赶去了灶房，找了一个破旧的铁盆从灶里拿出一根还燃着火苗的柴火，然后又取了几根干柴放进灶坑烧上，把火盆端去了十一床前。
做完这些她又趁吕氏不在从空间里取出两床厚实的蚕丝被，一床铺在十一身下，一床盖在身上，然后又取出一大包暖身贴撕开贴纸就往小十一衣服上贴去。
这孩子太冷了，得迅速捂热起来才行。
吕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十一身上多了两床崭新的被子，她诧异问九笙：“闺女，这被子哪儿来的？”
九笙心里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不慌不忙说道：“阿娘，我被龙王老爷认为干女儿，这些都是他送给女儿的见面礼。”
说完还不待吕氏问是放在哪里的，她便扬了扬左手，吕氏清楚地看见女儿白皙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红绳。
她正欲开口，九笙便催促她：“阿娘，见面礼的事我以后再跟您慢慢说，您先用热毛巾给十一擦擦子，我去隔壁看看爹。”
吕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什么都没在问，自家的闺女都不信还能相信谁？
顾九笙也没管她信不信，进了炕头房就对老爹笑：“阿爹，腿还疼不疼？”
顾老爹一直在等她，等着问她他这腿是怎么回事。
见闺女笑得开心，他不由也带了两分笑意问道：“丫头，阿爹的腿不疼了，你快告诉爹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女儿被沉入河底害怕极了，哭着喊着说了家里的情况，求他老人家爷饶命，他感念女儿身世凄苦便收我做干女儿。还教了女儿这接骨之法，另外还赠了一些物件，说是见面礼。”说罢她还狡黠地扬了扬左手，又指了指墙上照明的夜明珠。
顾老爹这才发现屋子里的异样，顾九笙怕他不信还特地凑近他跟前，在看到红绳上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龙头”时顾老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龙王老爷呀！”顾老爹惊呼出声。
顾九笙心下一松，幸好她方才灵机一动从空间里随便寻了个饰品戴上。
“嘘！”九笙朝他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声音交代老爹，“阿爹，这件事咱们得低调，女儿怕外人知晓龙王老爷该生气了。”
顾老爹听女儿这么一说，哪里不明白才美不外泄的道理，连忙保证：“闺女放心！这事儿只咱们自家人知晓，其他人咱谁也不说！”
开玩笑，要是给村里那些吃人的知道了去，指不定还得使什么坏心眼儿来给他闺女骗去！
尤其是老二家的那两口子，哼！这事儿打死都不能说。
九笙笑着给他缠了绷带又打了石膏，嘱咐他在炕上好好躺着才去了灶房。
折腾了这么大一阵天色早就黑了，顾九笙早已饥肠辘辘，本想去锅里看看吕氏煮了什么，掀开锅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又找遍灶房都没见着一粒米，心下便对家里的情况有了点数。
趁灶房没人，她赶紧从空间里取了一小袋白花花的大米出来，也顾不上其他，先熬点粥救命要紧。
米刚下锅吕氏就听见响动冲了过来，看见白花花的大米眼睛瞪得溜圆，张了张嘴正想问哪来的，九笙就朝她扬了扬左手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吕氏会意，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十一醒了，去看看你弟弟吧。”
九笙笑着将手中的柴火棍交给她，大步去了耳房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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