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程慕清看着手上的弓箭，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对，杀了他。”杨舒睿站到她身后，扶着她的手，让她举起弓箭，瞄准城下不远处正缓缓而来的林珩，“他可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
程慕清微微侧头看他。
正巧他也在看她。
一阵狂风忽然卷起细沙，坚硬的沙子打在脸上，有些清微的刺痛。程慕清眯了眯眼，认真的看他，“放开我，我自己来。”
陆修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怀疑。
“放开我。”程慕清动了动，挣脱他。
“好。”杨舒睿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
程慕清拉开弓，微蹙着眉，对准城下那人。
城下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停下了步伐，坐在马上呆呆的看着她。
“咻——”
利箭脱弦，划破空气，震得弓弦微微颤动。
站在程慕清两侧的人忍不住侧目，面上带着不可思议。
这一箭又快又恨，凌厉又精准。
杨舒睿忍不住顺着那箭看去，却见箭矢直直奔着林珩。他眼睛一点点正大，眼睁睁的看着那箭没入林珩胸膛！
“陛下！”
“陛下——”
城楼下一片纷乱，明晨策马飞快上前，扶住从白马上跌落的人。
“箭！给我射箭！”杨舒睿连忙下令。
紧接着，箭雨一批批落下。
黄连见状，连忙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撤——”
他这边刚喊完，陆修便对启军喊，“追！全杀了！”
“穷寇莫追！”程慕清不赞同的看他，“方才他不顾性命安危上前，说明他还有后手，你令人追出去，万一中了陷阱呢？”
闻言，陆修也迟疑了。
“可是夫人，若不趁现在一举拿下，稍后等他们沉下心，我们又有什么胜率？”有将军不赞同她的想法。
“不能追！”程慕清双手抱拳，“追了就是死！”
“我看是夫人您向着那晋顺帝！”令有一名将军嘲讽道。
“我为什么向着他？”程慕清面露不解。
“咳。”杨舒睿干咳两声，扫过众人。
众人噤声。
“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程慕清撇了撇嘴，最后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婚服，“唉……我杀了那个晋顺帝，但感觉好乱，”
“有什么乱？”杨舒睿看着她。
她好像很适合红色，大红色显得她更白了，也更明艳了。
方才他清楚看到那箭射入林珩的心脏，定是不死也伤的。晋军大营里，有他的人。曹达前几日传信来，说林砚有意上位。他只需要等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后，再坐享渔翁之利。
于是他望向城下那带兵的将军，微微摇头。
看明白他的意思，那将军便制止了军队的前行。
“殿下？”谋士不解的看他。
“今日是孤大婚之日，见不得那么多血。”杨舒睿缓缓开口，“唐琬已布置好酒席，各位一起来吃酒吧。”
“殿下与夫人今日大婚，晋军又失去了主心骨，实在应该庆贺！”一将军高声说道。
“对啊！有起方才射伤林珩那一箭，可真准！”另外一名将军说道，“林珩必死！”
“林珩必死！林珩必死！”周围士兵跟着呐喊。
气氛出奇的融洽，杨舒睿对那两名起头的将军点点头，表达了感谢。
城楼上的风很大，他搂过程慕清，“走，回去成亲。”
程慕清表情阴晦不明，她将弓箭扔给一旁的士兵，甩了甩手腕。
“呵~”杨舒睿一笑，拉着她走下城楼。
羊城内摆了好几桌酒席，肥硕的牛羊被绑到架子上炙烤，肉香飘散，惹人直留口水。
偌大的流水席上，摆上着各色烤肉，以及一些新鲜的瓜果。有士兵抱来好几坛美酒，一众人一人抱着一坛酒，齐乐融融。
看着这样喜庆的宴席，谋士不由得与方将军说道，“如今晋国的军心必然已经乱了，稍后我们举兵偷袭，一举歼灭晋国后，再庆祝不是更好？殿下……”
“我看就是因为我们这位夫人。”方将军轻声叹气，“我看现在是……夫人说什么，殿下就怎么做。”
“女子误国。”谋士摇摇头，面上带着失望。
“贾先生莫要说这样的话。”方将军按住他，“如今殿下宠爱夫人，被听了去，可是不敬。”
“唉……”
“程慕清明明是个妖后，她还害死了我们的同伴，殿下怎么能这样？”唐琬忍不住说了一句，随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水滚下咽喉，令他面上染上了几分火红。
“嘘。”方将军组织他，“你们这一个个都怎么了？这么说殿下，殿下会怪罪你们的。”
“可是方将军，难道您认可殿下宠爱这位夫人吗？”有人问。
方将军身子一僵，无奈的耸耸肩，“那毕竟是殿下，是我们的主子。”
“主子？我们认可的，是主子。但不认可……便连蝼蚁都算不上。”那人眼神阴晦不明。
席上一片沉默。
“好了好了，别想别的了。”方将军打破沉静，举起酒杯，“喝！殿下大婚的日子，咱好好喝一个！”
其余人举起杯与他碰了碰，但很显然他们面上的表情变了许多。
……
“水！热水！”
晋军营地乱作一团，侍卫不断运输干净的水，又不断将盛有鲜血的水往外运输。
贺千元已经进入林珩营帐一个时辰了，林砚看着不断从里面运出的，染血的绷带，面上平静。
片刻后，他拉住一名小厮，低声问他，“陛下如何？”
那小厮连忙站下脚，慌张的看着他，“贺大夫说命保住了，只看接下来这几日陛下会不会发热。”
“嗯。”林砚放开他，又望了眼有些乱的营地，眼珠子转了转。
他转身离开，趁乱来到曹达营中。
曹达正闭目养神，坐在椅子上，一旁还放着茶水。
“曹大人好心情。”林砚径直走入。
“王爷？”曹达连忙起身。
“你身上中着毒，居然还能这般悠闲。”林砚笑笑，坐在他对面，“曹大人真是沉得住气。”
“哈哈，殿下说笑，老夫沉得住气是因为看到了皇后那一箭。”曹达回想起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一箭，“那般狠绝的扎入陛下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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