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听到司马儁,司马防连忙道:“不瞒父亲,那大司农家的曹孟德已经在前厅等我许久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见。”
司马儁抬手,“这种时候,你就莫要见了,爹替你去见,你若不放心,就在屏风后听听…素问这曹孟德在洛阳城很是有名啊!”
“父亲说的是五色大棒?”司马防反问。
“不!”司马儁摆手,“是曹家蒙难之时,他曹孟德得玉林柳郎的指引,那两敲登闻鼓的壮举!”
…
…
曹操已经在正厅等候一会儿了,他并没有十分着急,停上挂着的大家书法,书架上的竹简拓片都让他神往,他负手怀着敬意端详着。
比起上一次,敲响登闻鼓来救父亲时,这里已经换了一副全新的模样。
司马儁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服饰,从内室中走来,看到司马儁,曹操连忙拱手,“不想…是司马老太爷!学生拜见司马老太爷。”
“曹公子降临,却不见门外登闻鼓响,委实少了几分风景呀!”
“学生虽未敲响登闻鼓,但来此找司马府君,却也是为了鸣冤…同样也是为司马家寻一条生路啊!”
“曹公子好大的口气,我司马家与人为善,这朗朗乾坤,怎么我司马家就会没有生路了呢?”
曹操顿了一下,“早在几年前,得司马府君赏识,受举荐为“洛阳北部尉”,那时候,学生只以为只要秉持着“公理”与“正义”那这朗朗乾坤…便无所不能,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学生的家门险些被宋皇后案牵连,那时候学生才突然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身在这并不算太平的世道,即便是个乡野小民,也会因为朝廷的争斗而被席卷、被饥饿、被盗贼…被官府屠杀…这就是如今大汉的现状,洛阳城内还有一息秩序,可外面…不乏人命如草莽,国家、国家…国不兴,家不宁!”
一番感慨…
倒是让司马儁动容。“曹公子是想说,朝廷的争斗会引发乱世的到来?”
“昔日的秦帝国奋六世之余烈,灭六国实现一统,秦始皇又岂会想到,有朝一日…承秦制的是汉,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秦王朝已经是前车之鉴,大汉若重蹈覆辙…谁又知道,乱世会不会再
来一次?那时候…我家、老太爷家,又有多大的把握能够逃脱保命呢?”
司马儁淡淡的道:“你的意思,若是这次的案子,汝南袁氏赢了,那将重蹈昔日秦帝国覆灭的覆辙?天下又将大乱?”
“汝南袁氏的能量有多大?他们的野心有多大?这些年的锋芒毕露…难道司马老太爷看不出来么?”曹操语气严肃,“司马老太爷历经三朝,想来比我看的更明白。”
“明白又如何?说到底,我和你一样,我们司马家与你们曹家也一样,在这事儿上无能为力…乱世降临,人人自危,却不是人人都有能力扭转乱世!”
“有!”曹操的语气更加重了一分。“现在,司马家就有这个扭转乱世的机会…有人想靠黄巾叛乱做大,排除异己,有人想阻止黄巾叛乱的发生…玉林柳郎私通太平道一案蹊跷颇多,此案该由司马府君审理,怎么能让汝南袁氏去主审此案呢?”
“这事儿我知道,但已经无力更改。”司马儁无奈摇头,“你说的黄巾叛乱是“远祸”,而这案子却是“近祸”,我司马家也无奈呀,很多时候,也只能避近祸而趋远祸,饮鸩止渴…何况,此案已经交由袁太傅之手,想再拿回来,难如登天!”
曹操急道:“那如果,玉林柳郎有办法…让此案重归司马家审理呢?”
唔…
司马儁没想到曹操会发出这么一言。
曹操的声音还在继续,“袁家的野心…司马老太爷不会没有察觉,他能瞒得过所有人,又岂会瞒得过司马家?若是此案由他审理,那就是无罪也会做成死罪,不仅文若受难,局势到时候也将无力回天!一旦袁家真的借此解除党锢,那未来的天下…究竟是该改姓黄天,还是改姓他陈袁氏!”
咕咚…
司马儁被触动了,屏风后的司马防也被触动了。
他们都没想到,这么一个曹操,是真敢说…
司马儁不敢再与曹操言语,他怅然的走进了内室,剩下茫然无措的曹操自己…
…
…
内室中…
司马防连忙询问司马儁,“父亲是如何想的?”
“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司马儁反问。
司马防顿了一下,“儿子觉得,该帮玉林柳郎一把,不止是为了大汉,也是为了我们家…曹孟德方才的一句话说的真切呀,未来的天下…究竟是该改姓黄天,还是改姓他陈袁氏…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咱们河内司马氏一世汉臣?将如何自处呢?”
司马儁笑笑,“你也一把年纪了,怎生如此书生意气,呵呵…你是书生意气,他曹孟德是少年义气,不过…我听闻昨日陛下派西园军去玉林观,并未搜出那玉林柳郎!”
“父亲的意思是?”
“今日曹孟德所言是出自玉林柳郎之口…如果是他…”司马儁吧唧着嘴巴,陷入沉思。
司马防却是眼珠子一定,“无论如何,与天子站在一边,总归是不错的。”
“不!”司马儁回道:“就算是他玉林柳郎有天大的本事,能把这审案之权再度夺回来,咱们河内司马氏也不能站在任何一边,必须秉至公去审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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