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犊不过一岁，识趣的牧农者也不会在这么早宰掉，成本太高。
可这村子的里屠户却是对着干似的，小牛到老牛，各种年纪的都被拉上屠宰场。
他们的目的是收集不同年龄段牛的眼泪，但究竟是有何意呢？
牛的哭嚎声逐渐划破清晨的薄雾，面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老汉也不再磨刀了。
他们装了数十小瓶的牛眼泪，不同颜色的瓶子整齐统一。
霍晨瑶非常着急想知道结果，可身边的两个人总是一声不吭，她读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老汉回屋，稍稍年轻点的人才出来接受开始分解牛肉。
接下来的画面没有看的必要，杨若翎站起来把他们带到方便说话的地方。
总算可以说话，霍晨瑶首先就憋不住了，“一户人家就收集这么多的牛泪，这村子大大小小几十户人，难道每天都会宰这么多的牛吗？”
“并不是这样。”杨若翎摇头，“每天宰牛的人家都不一样，只是负责接眼泪的妇人是同一位，他们叫她涕娘。”
“所以这里真的闹鬼吗？”她又问了句。
“河神大人您认为呢？”杨若翎虽然有自己的结论，可她也不太肯定，便去寻求祁墨河的意见。
祁墨河一直盘着手，看起来也在想事情，“我同霍姑娘一样，并没有发现任何邪祟之气。”
被认可的除妖师心中触动，脸稍微发烫起来。
“果然如此吗…”杨若翎嘟囔着，“我与二位的结论一样，只是我的玉水珠却告诉我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里或许还真有我也察觉不出来的结界。”
虽然她已经得到天庭的认可，但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显然自己的结界法术还不够格。
时间差不多，马南锐拉着推车过来取肉，但主要还是来取牛眼泪。
“今天的量这么多呀，看来是越来越出名了。”他运肉的时候跟村里人聊天。
村里人点点头，没有回答他。
也习惯了这里人的冷漠，他便自说自话起来，“前些日子有个姑娘来问过我这村子的事情，我不过随口提提这边闹鬼，她就吓得不要不要的…哈哈哈哈。”
这说的是霍晨瑶，可她明明没有被他的话吓住。
村民瞪了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不然生意不找你做了。”
“别呀别呀…不过是调侃一下小姑娘而已。”他慌神地挥着手，还不小心把手送到了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刀口上。
划了道很深的口子，鲜血即刻流淌而出。
“嘶——”他吃痛地收起手，望向一旁与自己一起卸肉的村民。
可对方无动于衷，似乎对这赤红的血液并无反应。
“大哥，我都划道口子了，你就不能拿点东西给我包扎一下吗，咱们怎么说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他有点沮丧地道。
村民愣了下，好像才看见一样，“你等一下。”
说完他回屋拿金疮药和纱布去了。
杨若翎把一切看在眼中，以她的判断，这村子里的人或许眼睛都只能看见黑白二色。
待马南锐兴高采烈地拉着车离开村子，一行人马上跟了过去。
二话没说地，杨若翎就把他敲晕了。
“界…界灵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霍晨瑶惊呼着捂住嘴巴。
“我倒想看看，这些不同的牛泪，到底都会有什么效果。”她伸手去翻压在牛肉下的盒子。
把黏糊糊的盒子扯出来后，她用水法术稍微把拖清洗干净。
“你要把它们滴到眼睛里？！”祁墨河按住她的手。
她被吓了一跳，看他紧张的模样，便笑着解释道：“不…是滴到玉水珠上而已。”
“玉水珠到底是…”不明所以的霍晨瑶小声问着。
“仙家的小玩意儿罢了。”
她回答完后，马上着手准备，但愿玉水珠不要被侵蚀掉为好。
先是牛犊之泪，滴上去的瞬间，玉水珠便隐隐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林间秋风瑟瑟，阴森的哭喊声让霍晨瑶忍不住抱住双臂。
杨若翎仔细地观察着玉水珠的变化，“孩儿魂归天，免受小鬼扰…”
她重复着刚才妇人叨念过的话，眼前闪过几丝画面。
“牛犊泪的买家，多为胎死腹中的人家。”她解释着，“他们把眼泪滴到眼里，是为了看夭折的孩子，与其对话，让他放下尘世的念想…”
她眉头越锁越紧，“让他们早登极乐，不要伤害以后出生的孩子。”
“确实有过这种冤魂，因为嫉妒而使以后该户人家的小孩都因意外夭折。”祁墨河点头道。
“嗯。”她还看到了别的可怕场面，不过没往外说。
简单地清洗一遍玉水珠后，她倒入第二瓶牬泪，即两岁的牛泪。
“牬泪则是孩子意外去世者买入，理由也与前者差不多，但…”她双手有点颤抖起来，“不，没什么了。”
犙泪为游子客死异乡；牭为壮年意外离世；犕最为可贵，是寿终正寝。
她一一说明了所有眼泪的分别，可刚才的画面依旧无法释然。
“原来有这么多的讲究，那我先前临忙顺出来的那滴，又为哪种呢？”霍晨瑶若有所思地道。
“那不过是已经死去的牛，其实功效已经没有了。”她道。
只有祁墨河发现她脸色的异样，他关切地扶稳她，“还看到别的什么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有的冤魂，或许还没逃离出去。”
“什…”霍晨瑶说不出声来。
“屠牛村或许本意是好的，能让失去亲朋好友的人有机会重新见面。只是，也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洗涤污秽。”
她还是把刚才看见的可怕画面描述了出来。
会买牛泪的人，还包括了杀害对方的凶手。下至仇杀犯人，上至因不满孩儿性别的人。
他们利用牛泪，再加上巫毒之术，把请出来的灵魂困于其中，让他们无法往生。
“只要他们不下到地府，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罪名，以后即便死去，也不会受到惩罚。”她低沉的声音，诉说着无数冤魂的不甘。
“这…真的能办到吗？”霍晨瑶哆嗦着问。
地府的情况她待过两百年，当然了解些许，甚至她也利用了漏洞才得以保存记忆。
“所以徘徊着没去地府的怨灵，有时也是迫不得已的。”祁墨河听后也不禁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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